數十道隨著我們飛出地鐵的小鬼們此時懸浮在半空,形成劍拔弩張的形勢。
我暗暗叫苦,想著如何應對。
但是它們沒有立即進攻,而是全部彙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雲。
它們是想把微弱渙散的元神積弱成強麼?
我一拍毛雪莉,大喊:“快跑!”
“什麼?那……那……那是個什麼東西?”毛雪莉發出不似人聲的顫音。
“沒時間解釋了,跟我跑。”
我正準備騰身而起,可毛雪莉卻還像篩康一樣坐在地上。
都什麼時候!我惱了:“毛雪莉!快啊!再不動你就會魂飛魄散的!”
她怔了怔神,不解地仰頭道:“我是胡適財啊,你叫我什麼?”
原來打昏的胡適財醒了,但毛雪莉的元神去哪了?!
是不是毛雪莉弱到抑製不住活人的生魂?
沒時間思考這麼多了,我拽起胡適財,背著他在半空飛馳。
身後陰風吹過,黑雲從頭頂撲下,直奔向我。
我肩頭一閃,伸臂出掌,擊中黑雲的同時,我的腕部頓感一記剛猛的力道,令我向後拋跌。
墜地後,我的後背居然沒有一絲痛意,還軟綿綿的。
噢!胡適財,他墊在我身下!不會壓死了吧!
我攙起嘴角溢血的胡適財,他雙眼圓蹬,用盡全力推開了我,似乎滿腹不平!
不過慶幸他的一口氣喘上來了。
街道上冒出一個小孩,有點眼熟。
咦?他不是那個和媽媽一起給奶奶燒紙錢的孩子麼?
他也許是找到了金箍,但迷了路,正掛著淚珠喊媽媽呢。但他對險象環生的周圍一無所知。
“小朋友,快走!”胡適財胸口劇痛,喊不高。
我遲疑了一下,捂住他的嘴。
黑雲卷土重來,這點小東西雖然不堪一擊,但他的陽氣能折損一部分黑雲的煞氣,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胡適財眼中的堂初殘忍冷酷,盡管他知道我不是堂初,還是不能接受,握著我的胳膊,道:“你怎麼能這樣?救救那個孩子啊!”
驀地一團綠影擋在孩子前,義無反顧地衝向黑雲。
兩者產生強大氣流,大風將孩子刮起,胡適財奇跡般暴跳起身,接到了孩子。
綠影應是健全的亡魂,以全魂撞殘魄,魂飛魄散。究竟是誰,冒著魂消的危險。
我不及細想,借力打出一掌,黑雲徹底消失在夜幕裏。
綠影的模樣我終於看清,胡適財問我是誰,我答道:“她是孩子的奶奶。”
大概隻有親人會為他犧牲至此。
胡適財眼神複雜,忽然道:“把你抹我眼鏡上的玩意給這孩子抹上!”
我不懂:“為什麼?”
“快!她要消失了。”胡適財急了。
確實,螢火蟲一般的綠色光點緩緩從孩子奶奶身上剝離,飄散在漆黑中,卻並不詭異,反而那麼溫暖慈祥。
孩子興奮地要從胡適財懷裏掙脫,奔向她,奔向熟悉的懷抱。
胡適財輕聲道:“奶奶要走了,你和她道個別吧。”
孩子不願相信,他看著奶奶,奶奶微笑地點了點頭。
“奶奶,再見!”他的啼哭令人心碎。
奶奶注視著孩子,千言萬語哽在喉頭,不知該說哪句。
“乖!你,你們都要好好活著!”
我不明白道別的意義,胡適財也不與我解釋,妖和人的想法本就天壤之別。但奶奶唇邊的一抹微笑,將永遠留在孩子記憶深處。
下一秒,東方泛起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