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了，請各位旅客整理好自己行李，下車。”
門一開，瞬間上百個黑乎乎的小鬼衝入，仔細瞧瞧，它們也不是全黑，小臉蒼白，瞳孔隻有眼白，一張嘴角咧到耳根的血色大口。
它們在這一截車廂四尋無果，便或飛或跑，分散至各個車廂展開地毯式搜查。
靜坐廣告下的老人舉著的報紙從中間破開，鑽出一個嬰兒頭，惹得老人十分不悅。
小鬼奶聲奶氣地通知同伴：“他不是，再找！”
老人斥道：“站住！鬼也要講文明。有你這麼對待老人的麼！”他抓起拐杖朝小鬼掄去。但小鬼極靈活地繞著拐杖打了圈轉，單腳獨立在杆上。
老人嚇得鬼色全無，已無倒影的眼無能為力地盯著小鬼順杆滑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最後看到的是血口裏尖尖細細的三角形利牙。
咀嚼和吞噬的響聲，以及稚氣的陰森笑聲壓住了悲慘的呼叫。
胡適財，不，毛雪莉反胃的嘔聲被捂在她的手下。我趕緊展開手臂，把他往回按，以防他不自覺地掉下。
後背的涼意愈濃了。我才知道地鐵的天花板叫一個冷啊！但此刻唯有忍耐，引導毛雪莉附他的身消耗了三成功力，我沒有把握能勝得了這麼多小鬼。
至於，為什麼我不想丟下胡適財，我也很震驚。
眼下，小鬼們將車內的各路妖鬼精靈吃得精光。它們的功力和戾氣都漲了不少，連白眼裏都增了一層殷紅。
“我們熬到什麼時候？”
“等到天亮，它們自動散去。”
我和毛雪莉彼此腹語了一番。
提到天亮，她整個臉都亮了。也許是渴望很久了。
但我瞧這男人粗狂的臉上露出小女孩神態，比看到鬼吃鬼還惡心幾萬倍。
“車輛進站。”
又到了一站！
一雙小女孩，估摸著四五歲大。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你看，有兩個叔叔掛在上麵。”
童言無忌，亦可奪命！
我和毛雪莉一聲歎息。
眾小鬼立生反應，像黑球一樣拋了過來。我們翻身，從頂落地。迎麵而來的是數張嗷嗷待咬的大口。毛雪莉側腰一收，擰身躲過。
那對小女孩見狀，不敢上車，車門又一次閉合。
我擋了幾招，心知不妙。小鬼的功力至陰至毒，玄風子煉就這些小鬼的方法一定狠辣無比。此時我功力折損大半，毛雪莉功力尚淺，而小鬼人多勢眾，來勢洶洶。隻好和它們周旋，拖延到天色大曉。
地鐵內回響著奶聲奶氣的狂笑，毛雪莉不由自主地靠近我，緊貼著我。
我道：“車馬上會到站，車門一開，你抓緊我，我們衝出去！”
生死懸於這一線，隻能搏一搏，她望了我一眼，堅定地點了頭。
車廂前後都湧出了數不勝數的黑影，緩緩逼近，把我和毛雪莉圍在中間。我旋身一踢，先除去了靠近車門邊的小鬼，為逃走做準備。
主動進攻後，我發現這些小鬼雖然功力利害，招式很多，但元神很散，像是東偏西湊的，所以我一運動，用不上多少力氣就將它們打散了。難怪玄風子要派出這麼多小鬼一起來。
我回頭一看，毛雪莉沒有突圍，還在包圍圈裏。便飛身而起，殺入戰團。
一戰下來，兩邊都有損傷。小鬼少了一半，毛雪莉肩膀受傷，我也手足酸軟，吃力地扶著她。
“叮……”
是到站的提示音！
我橫腰抱起毛雪莉，在一片黑黝黝中撞出門外。
逃出地鐵站後，我們跌跌撞撞到馬路邊，還沒等我們喘口氣，追兵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