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貴喝幾口水忽然停下來,頭望向後麵問:“歐傑,聽到什麼怪聲音沒有?”
我怔了一下,說沒有,不就是吹風嗎?
“不可能。”張富貴神經兮兮的,“我總覺得後麵有雙眼晴盯著。”
他這一說我又心慌了,看王教授已經轉了回來,就站在我們旁邊,不可能後麵有眼睛盯著。我說你別製造恐慌自己嚇自己了,你看你那副**樣,給鬼故事嚇破膽了,真個十足的神經病。
張富貴“噌”地站了起來,從懷裏抓出一把豆米,“劈劈啪啪”便向蘆葦叢裏打去。
我也站起身來,色厲內荏地,說光頭你別裝神弄鬼的,如果害怕咱這會就轉去,不要東西沒找著,先把自己搞瘋了。
張富貴訕訕直笑,說這不是有備無患嗎?讓鬼明白咱身上的避邪之物就不敢來了,以後就更安全了嘛。又直顧推我,走走走,才到半路上就打道回府,這不是九十年代青年的作風,要堅定信念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尚未成功同誌還需努力。拳頭一舉,已衝到最前麵去了。
快走到小廟機場時我也犯嘀咕了,時不時回頭向後張望。我也開始覺得背後給一雙眼晴盯著,而且有人一直緊緊跟著,看又沒人。我一把拖住張富貴,問他聽到腳步聲沒有。
張富貴一把捂住我的嘴巴,附著耳朵說他早聽見了,隻是不敢說。但也不用害怕,因為天就快亮了,即算就是鬼也不敢現形了。
我猛地拍開他的手,說你****別亂講話,莫不是蘇曼,她見我偷著跑了,因此後麵悄悄跟著。
張富貴說有這種可能,那你就喊幾聲吧。
於是我便向後麵喊了幾聲。這時我們早走出了蘆葦叢,眼前湧起了大霧。霧裏似乎傳來聲長長的歎息,細聽卻悄不可聞。
張富貴開我的玩笑,說你個歐傑,就才一晚就想婆娘了,什麼都放不下,不是幹大事的人,蘇曼怎麼會跟來呢?一個女兒家的,黑燈瞎火就不知道害怕嗎?
想想也是。我歎口氣,問這次可能會耽擱多久。
王教授說這就得看運氣了,運氣好,一兩天搞定,運氣不好就沒個準時間了,關鍵是得找準位置,不過他帶有羅盤和吸金石,找到還是很容易的。他安慰我,說出門在外想家人也屬人之常情,好在這離邛海近,幾個小時就跑回去了,也不必擔心。
再往前走,就看見了那條隱在雜草叢中的飛機跑道。這裏比兩年前還荒涼,不聞人聲鳥語,不聞雞鳴犬吠,隻有濃濃的大霧,仿佛湧動的波濤一樣。
王教授問我,你家的老房子在哪裏?
我說就在天王山腳下,離這很近,但這會霧大看不清。他又問以前這還住了些什麼人,與我們家什麼關係有什麼來往,我都一一作答。王教授鬆口氣,說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如果真有人,就說是你家親戚,而且也可以住在老房子裏麵。
張富貴不耐煩了,一個勁地催:成不成就看您教授的啦,要幫忙盡管吩咐,關鍵動作得快,畢竟這也是違紀違法,夜長夢多,喝水尿多,呆久了事非多。
王教授拉開提包,先翻出一張地圖,看就是從日記上複印過來的,而且放大了好幾倍。他捧著地圖,原地轉了好幾大圈,然後平平鋪在跑道上,跟著掏出支粉筆,畫了條長長的直線。
張富貴說你搞什麼古怪?還畫線。
我撇著嘴,說你這是憑手畫,蚯蚓樣,畫還不如不畫。
王教授說這是在找座標,說你們也不球懂。
張富貴故意抬杠,說我不球懂就不可以學嗎?王教授順手搡了他一把,說你就別搗亂了,影響思考,找不到東西可就別怪我了。
一聽這樣,我和張富貴就不敢吭聲了,跑一邊喝水吃幹糧去。
這一呆就是整上午,王教授一直不吭聲出氣地,收了地圖,手裏端著羅盤在雜雜草叢裏走來走去。他所謂的吸金石就放在羅盤上,圓溜溜的閃著烏光,具說探得金銀便會發出“嗚嗚”之聲,但幾個小時過去了,張富貴躺在草叢裏起了鼾聲,可吸金石就是沒半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