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若棄平州,那有許多渡口富縣也隻能一並棄了,日後防守比較費力。而且……”孫須遲疑著,不知是否當說。
媯語聽到這裏卻是有些欣慰了,展露的笑容真誠而鼓勵,“況且什麼?平州若棄,烏州極險,而烏平兩州為我朝賦稅之重,豈可兩州都淪為戰地?”
孫須重重點了下頭,仿佛已下了什麼決心。“不錯,以上隻是常理。而兵以奇勝。所以,歧郡不可不防。隻是”孫須看了眼聞君祥,“怕是來不及了。”
“歧郡,歧郡,莫非你的意思是沿懷水直上入倚春,扼住九江咽喉?”聞君祥一驚,幾乎站立不住。
“這是一路奇兵。”孫須此語一出,眾人都低頭沉吟,局勢不容樂觀哪。
項平思索良久,吭了聲,“我們也有守軍。桐州、湘州軍。”
“是。”孫須聽了眼前一亮,“隻要瀘州軍能牽製滇雲府十天,那桐州定可搶先屯駐酈母湖,截住南軍,而隻要能拖住一部分兵力,湘州軍便可直達他南王老巢,斷其後路,開陸戰,水陸夾擊。”
“很好。員外郎果然飽讀兵書,可想過要在戰場上一展長才?”此語一出,眾人都心中一動。這是極明顯的意思了。但孫預、王熙、項平卻已了然,此舉是將孫家擺在撤藩的刀口上了。
孫須卻想不了那麼多,一聽可以上陣,大喜過望,“臣定不有辱使命。”
媯語才要說話,諶匡已將諜報盡數閱完,臉色微微泛白。孫預皺了皺眉,顯然情勢逼人了。
果然。“皇上。滇雲府、安平府有異動。西王蔣晰已在沅靖、邵曲私設了八萬兵馬,而青王在格爾木、青山一帶集結軍馬,用心不善。除了麟州麟王,其餘三藩王各有異心。”
“都……都來了?”聞君祥語調不禁有些微顫。
此時卻聽媯語冷冷一笑,“正怕他們不都來呢!秦離你曾在戶部當過一年的值。說說幾位藩王曆年的開銷。”
“是”秦離微一回憶便道:“四藩王每年調朝廷糧餉一千五百萬兩以平其地盜寇匪賊及軍用開支。因天德女皇的恩典四藩可不上交賦稅。滇雲府水運使得,長泉府地處富饒,且平州烏州,安平府互市繁茂,地方也不差,每年的賦稅總共約估也有八百多萬兩,但這筆款項是不必入朝廷的,可私為派撥。也就是說,四藩每年共損耗國庫二千三百萬兩。”流毒至深哪!
“剿匪不利,我碧落原來淨養些叛亂的米蟲!”媯語聲音如出冰窖。“孫須聽封。”
孫須立即跪下。
“擢兵部員外郎孫須為平南將軍,領湘州軍,直截長泉府後路,桐州、烏州二軍也皆聽你調度,行事可自專自斷,但若九江有失,你提頭來見!”
“臣領旨。”孫須應得斬釘截鐵。
“攝政王,這瀘州軍你看誰堪大任?”媯語冷眼掃過項平,問的卻是孫預。
孫預想了想,“臣看趙濟元合適。”
項平立時附義,“臣也囑意趙濟元。”
聞君祥此刻也已略略鎮靜下來,“安平府那邊有胡前、尚季廷鎮守原州,可委胡前專閫之權。”
“王熙擬旨。擢胡前為平叛大將軍,統領原州、紀州軍,戍守西防,若青王來犯,就平了安平府。”
“是。”王熙接過知雲遞過的筆墨,稍一潤色便執筆疾書。
“項平,你發文書給定西知州,許他定西喇嘛自由立教。”
“……是。”項平心意一轉,已知女皇用意。西王素來打壓定西喇嘛,這一紙文書下去,西王後方定不安穩。再加上苗寇未息,西王兩頭都不得安寧。
本來三藩就未必同心協力,隻是南王齊冕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其他藩王為保藩鎮兵力,也不得不緊從起事,倉促出兵。這三藩之間矛盾重重,是一大敗機。
這一番調度果斷利落,讓人不由自主地臣服,竟誰也沒去在意政令皆由女皇而出。
孫預自入殿始便一句話也沒出口,此時見大計已定,將各方麵梳理一遍,發覺還有一處不可不防。“皇上,麟州地接匈奴,三藩若動,與麟王通氣,北防仍是要點。”這番話說得含蓄謹慎,但在列的都是極深沉聰明的人,一聽這話都覺脊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