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將:“那....那不是城,那是地獄,我們觸怒了神明,神明就在那黑山頂上,我們.....”
話音未落,身邊清醒的兵甲已經跪倒在地,朝著黑山的方向頂禮膜拜起來。
牙狼大吼一聲:“畜生!都站起來,那裏沒有鬼神。”
他轉身一把抓住偏將的衣領,說:“我們今晚攻回綠洲小城,我要屠城,就是鬼怪,我也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偏將此時卻突然跪下了,“牙狼統領,那黑山之上,我們又何曾見過敵軍,那黑風中的刀刃,還有那個地獄之吼,我們已經惹了鬼神,再去萬一鬼神去索族人的命,我們黃金家族又如何能夠千秋萬代啊?!統領啊,別去了。”
牙狼一腳踢開偏將,撿起彎刀架在偏將脖子上,怒目圓睜:“你軍前妖言惑眾,臨敵懼怕,我砍了你。”
恰在此時,遠處悠然地傳來一聲似哭似笑的聲音,此時所有的兵甲慌了神,夜裏,他們最後的一絲防線也被擊潰了,甚至連武器都不要了,撒腿就跑,一瞬間,沙漠中更加空曠起來,除了幾個心腹還在戰戰巍巍地舉著刀,剩下的人已經跑了個精光。
此時的牙狼前所未有的仇恨和挫敗,他放下架在偏將脖子上刀,不甘地看著遠方,調轉刀柄刺向自己的腹部,偏將大吼一聲:“不要!”
情急之中,偏將一把抓住了刀刃,刀刃未能刺進牙狼的小腹,血順著偏將的手指之間留了出來,牙狼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偏將:“牙狼統領,你死了,整個黃金家族的側翼先鋒就算是沒了,你活著就沒完啊。你不能死啊。”
本絕望的牙狼眼神中慢慢地恢複了殺氣,人是奇怪的,在榮耀和恐懼麵前,當失去了最後一線生機的時候,堅強的人往往會選擇榮耀,牙狼就是這樣的人。
他站起身,提起刀,將身上的披風一把扯掉,牙狼身上勁健的肌肉和那無數的傷疤在火光中有些奪目,他說:“今晚就是我一個人也要殺回去,大汗的黃金家族沒有貪生怕死的,我敢肯定的是,那不是鬼神,你們願意追隨我來,便來,今晚就算隻剩我一人,也要蕩平綠洲。”
說罷,往黑暗中走去,偏將抽出刀,緊跟了上去,身後跟著不到十人的親信,牙狼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進攻熄聲。”
所有人將甲胄全部去掉,避開了金屬的響動,他們猶如夜晚的豺狼,消無聲息,他們進攻的速度極快,甚至隻有十人,牙狼也安排了兩人在外圍堵截可能從綠洲小城跑出來慌不擇路的子民。
正當他們踏上小城的石子路的時候,從小城裏突然又走出了那十二個人,大夥兒皆是一驚,這十二人策馬將他們全部包圍其中,並不著急抽出武器,隻是在黑暗中盯著他們。
牙狼痛苦地單手握著刀,黑暗中他掃視著眼前的十二個人,從他們的所用的兵器就看出了這一次怕是想全身而退難於上青天。
正在此時,一匹瘦馬從小城裏慢慢悠悠地晃了出來,馬背上正坐著那老者,老者走到包圍圈外,打了個哈欠,說:“哎,冥頑不靈啊。我給過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居然賊心不死。”
牙狼咬咬牙,說:“我有一個請求和一個疑問。”
老者從腰帶掏出一管水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沒有回答,牙狼頓了一下,說:“是我要他們回來的,我請求你放過他們,我一人承擔。”
偏將大吃一驚,馬上攔住牙狼,“統領,我們黃金家族戰事在外,死也死一塊,跟他們拚了。”
牙狼攔住了偏將,說:“我有一個疑問,那黑石山上到底是什麼兵刃,為何山頂黑風大作,為何殺人於無形。”
老者笑了笑,再次吸了口煙,說:“神明豈是爾等可以揣測,我等世代守護神明,爾等一而再地冒犯,死有餘辜。我這麼說,回答了你所有的問題嗎?”
牙狼將彎刀一下插進土裏,閉上眼,揚起脖子,吼了一句:“來吧!給我一刀痛快的!”
牙狼的耳邊響起了馬蹄聲,他在等待著那冰涼的利刃劃過咽喉,可是他沒有等到,他睜開眼,卻發現十二人站在了老者的身後,老者說:“小夥子,命隻有一條,帶你的人再不要回來了。下次再見,神明將伏魔於此。”
牙狼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他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撤!”
又回到了他們殺馬之地,牙狼突然停了下來,說:“你們撤,見到大汗,就說我已戰死,但是我的魂留在此地,我將世代征戰於此,就讓大汗等我的捷報。”
偏將大吃一驚,“統領,你還想殺回去?你瘋了嗎?你......”
牙狼笑了笑,整了整偏將的衣領,看了看周圍的人,說:“你們跟著我出生入死,我上萬大軍,如今也就剩下諸位,我還欠了幾千條命,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你們回去後,每年給我詠唱往生曲,我就心滿意足了,兄弟們!謝謝啦!”
他將皮質酒壺裏的酒喝了個精光,隨手往後一丟,將鬥篷披在身上,轉身往黑暗中走去。
留下了一夜的黑和永沉的歎氣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