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離小鎮(2 / 3)

少年的純真如紙,他們忘記了以前的不快,風華正茂正是好年華,殊不知在今後的道路上迎接他們的將是血與火的考驗,生與死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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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時,炮樓小村曹長接到報告,說有二個士兵還沒回來。小村親自帶著三個偽軍和三個鬼子打著手電筒一路尋找失蹤士兵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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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渡口,因雨太大,天已黑,渡船已關閉,不管盧杆他們好說歹說船主就是不渡。山老虎欲去船主休息的屋裏搶那撐船的竹篙,被盧杆製止了。盧杆對他們說,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明天再在這裏集合。山老虎一聽不對,這哪行,分頭行動,是不是盧杆要把他們甩開啊。想到這,他拉住盧杆,說:“明天不曉得明天的事,哎呀,我都差點忘了,我家表叔有條船,今天修好了,我們找表叔去,讓他送我們過河。”盧杆想想後就跟著山老虎走了。

表叔見是山老虎他們忙讓進屋,說:“你們還沒有走?”山老虎趕緊把表叔拉到一邊說了一些話。表叔問:“那裏渡船不渡?也好,莫驚動那些人,人多嘴雜說不準會把你們說出去的。跟我來,我送你們過河。”說完一邊催他們快到河邊等他,一邊進屋披上蓑衣,又拿上一頂鬥笠扣在肖珂的頭上,從後門帶他們到了船上。

就在他們的船快駛向河中央時,看到了河岸上時隱時現的燈光,表叔示意他們不要做聲。盧杆他們伏在船內大氣不敢出,靜靜地看著船頭的表叔輕搖著槳,夜色中,隻見船隻向對岸飛快地駛去。

不一會兒,岸上的燈光漸漸地遠去,鬼子走遠了。盧杆對表叔說:“表叔,你最好不要回去了,我擔心他們找不到那二個鬼子,是不會罷休的。”表叔邊劃船邊說:“我怕個卵。當初他表嬸就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前二年,鬼子在這裏修炮樓,我被他們捉了去買苦力不說,還要他表嬸送菜上去,他娘的被鬼子看中硬是把她給糟蹋了,回來瘋瘋癲癲地也不說話,到了白天,乘我去炮樓修工事時,她跳水了。兒子,我的兒子小六子氣不過。”

一陣風吹來,船身搖晃了一下,表叔連忙用槳往右邊劃了一下,船身又穩穩地向對岸駛去,表叔告訴他們離堤岸不遠了。

“大叔,後來怎麼樣了?”肖珂迫不及待地問。

猴子:“急什麼,我都不急,聽表叔說。”

“後來啊,他殺了一個鬼子。再後來,我把他送過了河。可後來又聽說到了那個炮樓當了偽軍,後來又聽說他參加了新四軍。老子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幹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回來,氣死老子了。”

“新四軍?你認識新四軍?”盧杆聽表叔說了這個詞,拉著表叔的手問:“那你認識楊老師楊炳連不?”

表叔看他急急的表情,搖搖頭說:“不認識。”突然表叔不說話了,臉色凝重,示意別出聲。他們聽到了汽艇的引擎聲。

鬼子的巡邏艇來了,莫出聲,快趴下。表叔一邊低聲喊著一邊猛地搖著槳向岸邊靠去。乘著夜色全部上了岸進了林子。

鬼子汽艇駛過去了。

好險啊。盧杆驚呼一聲。

岸上,小村帶著鬼子,用手電筒在河麵上掃來掃去,沒發現什麼異常,有點失望地說:“到鎮裏去。”

雨停了下來。一行人從林中出來翻過堤。表叔對盧杆說,下了這個堤坡,繞過前麵茅草房,往右拐,可以看到一幢紅磚瓦房,那裏有旅店,放心住,沒問題。盧杆謝了他,勸他今晚不要回去了。表叔說沒事,遇上鬼子來查,就說是打魚的,這樣的事情碰得多了,那些巡邏的也就認識了,有時,他們還上他家來喝過酒哩,要盧杆放心。

盧杆問表叔這裏有新四軍?有多遠啊?

表叔說,有,不過有多遠我也不太清楚。

在盧杆與表叔說話間,肖珂好奇地問山老虎為什麼要拜盧杆為師?山老虎直話直說,第一次拜師,是因為我看上了你,想找你做我的老婆……別打我,肖珂,別打我,要打,就打那死猴子,都是他出的主意。猴子見山老虎揭發了他,也不客氣回應道,要不是你想肖姑娘想得神魂顛倒,我才不管你哩。江伢子聽了說道:“哎哎,我說你們啊,原來是這樣,圖謀不軌,我要杆子哥把你打成肉……”話沒說完,被山老虎捂住了嘴,輕聲地說:“兄弟,兄弟,別說,別說,我求你了,我們說著玩哩,我哪裏是師父的對手啊,這不是肖姑娘非要我說嗎?真說了,這不惹出麻煩來了不是。”“那你說,第二次拜師又是什麼原因?”小林不依不饒地問。“那還用說麼,他是英雄,做英雄的徒弟也是英雄,猴子,你說,是不是?”山老虎的話說得旁邊的人都笑了。猴子樂著說:“你算個屁英雄,隻不過比我塊頭大一點點,肉比我多幾兩,骨頭比我粗一點,要做英雄,向師父學習去,殺幾個鬼子看看,隻會欺負我猴子,老打我後腦勺。”他的這句話又惹得他們大笑了,特別是肖珂笑得前伏後仰。

小林對和表叔一起走過來的盧杆說,杆子哥,你有麻煩了,我看你這倆個徒弟,不好管哩,你看,他們就互相鬥了。呃,我說三爺,不,不能叫你三爺了……表叔插話了,說,什麼三爺山老虎的,麵糊紙做的作麼子用,嚇人還是嚇鬼?小林又對山老虎說,你以後可不能惹我杆子哥生氣了,特別是……說到這,他用眼神瞟了正在笑著聽自己說話的肖珂,加重了語氣又說道,特別是肖家大小姐。山老虎一聽忙說哪敢哪敢。肖珂從小林和山老虎他們的說話及動作中看出來是在說笑她。不管那麼多,她不像沒出過門的鄉村女孩沒見過世麵,害羞。上去握著盧杆的手緊走幾步,問:“你們看,我和盧杆在一起配不配。”這突然而來的動作和話語把盧杆的臉給弄紅了,幸虧是晚上,看不出什麼來,要不然,小林準又得有說的了。他掙脫幾下沒成功,被肖珂箍得緊緊的。

猴子說話了:絕配絕配,天仙配。山老虎說,嘿,你這個猴子,天仙配算什麼,一年難得在一起。不行,應該是男配女配,天地一對。猴子又開始與他唱開了,說,天地一對,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隔得遠著哩,不行不行。小林湊上來一笑,你們啊,都說得不對,過去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現在要改過來才是,改成什麼好咧,對,改成這樣:威武帥男,女子好逑。佳配佳配,成雙結對。說得盧杆他們一行人哈哈大笑,全然忘記了他們剛剛是從危險的境地裏逃出來的。這時,表叔停步說不再遠送。盧杆又勸他不要回去,過幾天也不遲,表叔說不行,那樣更容易引起鬼子的懷疑。

盧杆目送表叔離開,心中擔心他的安危。山老虎見表叔走了,對盧杆說放心不下表叔,要跟表叔回去,好有個照應。其實他想的是藏的槍和皮帶。問猴子怎麼辦?猴子說,我跟你。隨後又對盧杆說,師父,多保重,沒準我們明天就會來找你。盧杆見他們執意要走也就沒有太多的挽留,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去林子和菜地。山老虎和猴子說知道了朝表叔的船上跑去。船慢慢地駛離了堤岸,消失在黑夜的河中。

7

“都什麼時候了,肖珂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都幹什麼去了啊?”彪叔自言自語納悶地念叨著。幾次到門外沒見他們的影。問保鏢得到的回複說沒有見著肖珂,不過,盧杆他們來問過肖珂。彪叔一聽,心中納悶這是怎麼回事啊?他把那些休息的保鏢和傭人全部召集起來要他們馬上去找肖珂。彪叔急急的交待完後,返身進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時而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時而嘴裏念叨著,怎麼還沒有回來,怎麼回事啊,都什麼時候了,外麵下著大雨,扯著閃電打著雷的,這些人到底幹什麼去了?莫非他們把小姐拐走了,憑什麼啊,他們又沒有帶多少的錢,今天出門的時候肖珂才問他要了十塊錢,這點錢能幹什麼用?莫非他們被鬼子捉去了?莫非遭到了山老虎的暗算?一想也不可能啊,盧杆在身邊,他可以保護小姐的。過幾天老爺就要回來了,彪叔的心裏真是個急啊,心緒都亂了。盡管天氣因雨天而變得涼爽,但彪叔身上的老汗直滾。如果肖珂真有一個什麼閃失,他這條老命也不想活了。

正在彪叔大傷腦筋之際,門響了起來,他一陣驚喜,趕緊一步並作二步開了門,傻了眼,是小村帶著鬼子偽軍進來了。

彪叔急忙說道,太君,我家肖老爺不在,有事等他回來再說再說,他去了省城,過十來半個月就要回來了。他一回來,我馬上去請太君到這寒舍讓肖老爺陪你喝一杯。

小村聽得懂中國話,他來中國多年,唯一打過南京城,腿受了傷,他不想回去,部隊便讓他到這座城的郊外的一個據點裏負責監視新四軍和遊擊隊的動靜。時間久了,他也熟悉了這個小鎮熟悉了肖老爺,有時候想喝酒的時候便到肖老爺家來混一場,沒醉的時候倒還不去尋事,一喝醉就找花姑娘。

他對彪叔說:“今天我不是要找肖老爺的,我是來找我們皇軍的,他們不見了。你的看見沒有?”

彪叔聽了連忙搖著頭說沒看見沒看見。

小村不管,命令士兵到各個屋內搜索,結果一場空。小村對彪叔說:“公事公事,打擾了,肖老爺回來,你的請我喝酒的幹活。”

彪叔點頭答應,送鬼子出了門。心中卻在惴摸著是不是盧杆他們幹的,要真是他們幹的,那肯定有肖珂在裏麵,這樣想來,倒是真把彪叔給嚇著了,要真是這樣,怎麼向肖老爺交代啊,在屋裏踱來踱去的,口裏老念著:“不會的,不是他們,不會的,他們不會的,菩薩保佑。”那些出去找的人陸陸續續回來了,向彪叔說沒找著。他不放心了,交待一個保鏢看院子,進屋拿了把傘出了門。先去碼頭,後往鎮中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裏去,悶著頭睜大眼在雨中走著。

此刻,山老虎和猴子已坐表叔的船回岸了。

告別表叔,山老虎就往菜園子裏跑,猴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山老虎舍不得那根皮帶。他沒阻止,他自己記掛著埋在林中的槍。他耍了一個花招對山老虎說,你去吧,我不去了,我解手去。他趁黑早往林子裏靠近了。雨不是很大,毛茸茸的雨水落在臉上濕潤潤的好不愜意,猴子飛快地朝林子裏跑去,盡管天黑,他還是尋到了藏槍的地方。

三下幾下就把泥巴給刨開了,槍上的刺刀沾著一些泥,但在夜色下依然閃著寒光,陰森森的讓猴子打了一個寒噤。

“好啊,你小子,真膽大啊,竟敢在老子麵前玩名堂。”身後一聲大叫,把猴子嚇了一跳,手中的槍差點掉在地上,他被山老虎狠狠地抽了一皮帶。

猴子趕緊摸著屁股解釋著說:“三爺,我不是看你在那裏忙吧,看你忙,我,我就自己過來挖了,挖到了就給,給你送過去,省得三爺走這麼遠的路親自出馬,怕費了三爺您的力,這不,在這裏呢,給你,三爺。”

山老虎將皮帶拴在腰上,接過猴子手裏遞過來的槍,做了幾個花樣,猴子從他肥肥的臉上看上去,山老虎好不過癮。猴子又把另一杆槍從坑裏拿出來在手上比劃。

“大哥,會不會用啊。這東西我不知道玩。”

“問我,我也不知道。走,回我表叔家去,研究研究。你拿著。”說完把槍丟給了猴子,猴子背著二杆槍準備與山老虎回表叔家時,情況發生了。

他們看到有一道光束在搖晃,趕緊往後退去,藏在一棵大樹後。

光束的搖晃中,他們看到了小村押著他原來的那幫兄弟幾人朝這邊走來,神經立時繃緊。互相對視後山老虎輕輕地說,他們怎麼在這裏啊?不是都跑了嗎?奶奶的怎麼被鬼子給抓了?猴子說不清楚,不問我。我也不知道,但要救這些兄弟們。山老虎說那還用說?

猴子輕輕地問山老虎:“不會用,刺刀拿不下,燒火棍。這個到底怎麼用啊?”山老虎低聲對猴子說:“別死尿屁多,愛怎麼用就怎麼用,救出兄弟們就行。跟著我,看我的。”

小村他們走了過來。臨近時,山老虎將手中的二枚鋼球猛地向前麵偽軍擲去,打在他們的臉上。猴子叫了一聲,三爺,打中了。他們倒了。

“叫死,還不快點去救兄弟去。”山老虎大叫一聲,猴子跟了上去與鬼子幹上了。

趁亂,山老虎端著槍向小村曹長刺去,小村醒過神來,挪動身子大叫一聲八嘎,隨即抽出刀一拔,拔開了山老虎的衝刺。山老虎大聲叫著“弟兄們,快,跟他們拚了。”那些人卻喊道:“我們的手被綁著哩。”山老虎邊與小村拚鬥邊叫著猴子:“猴子,快,快幫他們把繩子解開。”

“三爺,我正忙著哩。”猴子回應著,他正與二個鬼子周旋,他打他們不贏,隻能在樹叢中跑,象猴子一樣逗他們玩。

“你們就不曉得自己解開啊,都是一些蠢東西。”話沒落音,他手臂上挨了一刀,痛得他哎呀一聲,槍掉在地上。小村笑著舉刀向他撲來,山老虎跑開了。那些人大叫著大哥快幫他們解繩子。山老虎在小村的追擊下哪有功夫幫他們解繩子。他說:“我都快不行了,我怎麼幫你們解啊,你們不知道用牙咬啊,一些蠢家夥。”一句話提醒了大家,一個對一個互相咬著繩結。就在山老虎和猴子與鬼子們周旋的時候,他們解開了,呼啦叫著,三爺,我們來了。小村見他們都伸開了手腳,有點慌神,他對山老虎喊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山老虎突然想起“新四軍”這個詞,便說:“我們是新四軍!兄弟們,跟我往死裏打,打死這些狗日的回鎮上喝酒去。”

這幫人一哄而上直往小村衝去,急得猴子在那裏叫喚:“快來,快來人啊,我這裏還有二個鬼子呢。”有人聽見便往那邊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