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遇上肖珂(2 / 3)

“這哪門子事啊,根本就沒有親戚嗎?這下倒好,自找苦吃。”李小林見肖珂到櫃台那裏結賬去了,輕聲地埋怨盧杆。盧杆說不急,等下再想辦法。肖珂笑嗬嗬回到坐位,對盧杆說:“我就想問一個問題,你們幾個湖南人戰爭年代,到處都不太平,你們為什麼會到了這裏。”

“杆子哥。”江伢子在旁邊捅了盧杆一下。盧杆明白過來了,他對肖珂說:“我看你也不象一個壞人。”

“什麼?你把我看成壞人?我是壞人?我冰清玉潔的一個姑娘,在你們眼中成了壞人,什麼意思啊?”肖珂嗔怪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能在這個地方能遇見你這樣好的人真是我們的福份。”

小林搶了一句:“是啊是啊,你看你跟我們點了這麼多的好菜,我和杆子哥從來都沒有吃過哩。”

江伢子也說,真的好吃。

盧杆想了想說:“你問我們為什麼會到這裏,我告訴你吧。”他把江伢子的身子扳到自己的身旁,說:“他的爹媽是我和小林的救命恩人。我們村莊被鬼子屠村後,搭幫一個翻譯官把我們帶了出來,在江裏遇到了鬼子,他死了,小林爹也死了,我和小林跳了江,被他爹媽和他救了。”簡單地說著這些時,江伢子哭了起來。盧杆見江伢子哭了起來,安慰他。小林接了盧杆的話說:“後來,我們無家可歸,想回去,擔心鬼子還在那裏,再個也答應了江伢子的爹媽跟他們走,所以我們就到了這裏。”

怎麼來的?肖珂聽得入神問小林。

“坐船來的,他爹娘是船上的人,一年四季在江上生活。”盧杆說。

“那怎麼沒有看到他父母呢?”肖珂納悶。這一問倒把江伢子的情緒給問到了極度悲傷的狀態,他哭的聲音更大了,引來了周圍顧客的目光。肖珂倒不客氣地對周圍人喊著:“看什麼看,沒有看過小孩哭過啊。”肖珂的喊聲把老板驚動了,他趕緊從櫃台出來招呼圍觀的顧客。沒想江伢子一把擦掉眼淚水,說,“哪個是小孩子啊。”他這樣一說把這些人弄笑了。小林逗樂著說:“你不說話就不說話,一說話就讓人受不了。”

“是這樣的,到了這碼頭,他爹媽讓我們上來看看世麵,等我們吃過麵再回去,船和他爹娘就不見了。”盧杆接著說道。

肖珂眼睛裏充滿了疑惑,問:“原來你們在碼頭上就是在等船的消息啊。”

小林:“是啊,你知道?”

肖珂:“我不知道。這樣吧,我帶你們去找個地方休息,我回家去找我爹打聽一下這船的下落。”

話音未落,站外傳來了一聲粗獷的聲音。

4

“呀嗬,不懶啊,這小豆兒(黑話,意為小姑娘)豔福不淺啊,有三個年輕哥哥陪著。”正準備出門的他們被這種怪腔怪調卻粗獷的聲音給擋在了出口。

抬頭一看,一個彪形大漢立在台階上,手中玩搓著二個發光的鋼球,顯然玩弄得有些時日了,動作熟練得讓人眼花繚亂。旁邊有六七個象打手模樣的人衝著他們不懷好意地嬉笑著,其中一個便是被盧杆揍過的男子。這些人其實都跟盧杆年紀相仿。

盧杆見這陣勢也不怕,父親說過江湖上行走,是有規矩的,說不過去,就要打得過去,如果打不過去那就隻有俯首稱臣的份了。小林沒見過這場麵,他不知如何是好,望著門口幾個彪悍的人,緊張得不行,但看到盧杆臨危不懼的樣子,他鎮靜下來。

“請問來者何人?”盧杆一拱拳,脫口而出。

“敢先問老子何人?老子都還沒問你何方狗屎咧,他奶奶的。”那人居高臨下對盧杆吼道。

被挨了打的男子跑上前指著盧杆說道:“三爺,就是他們打的我。快說,你們吃哪方狗屎長大的,有什麼資格問我三爺,呸。”舉手欲打,被大漢一聲“猴子”喝住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是何人,那我就告訴你吧,這方圓幾十裏地誰個不知,哪個不曉,我就是坐不改名,臥不改姓的‘山老虎’,我是他們的三爺,咋的?不服嗎?”

盧杆哪曉得什麼山老虎,水老虎的,就連真的老虎也沒見過。 “哦,我怎麼看上去你就象一個人呢,你哪裏像老虎呀。”盧杆不示弱地笑道。

這個自稱山老虎的人也不氣惱,肥碩的腦袋瓜子搖晃著,聽盧杆一說,對著盧杆直樂,他認定盧杆是一個皺巴巴的愣頭青,他要逗一逗眼前這個看上去有點像書生模樣卻又有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他沒有理睬盧杆的話,而是擺弄著手上的鋼球看也沒看盧杆,從他的身邊徑直邁進了大堂,來到一個方桌前悠然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這時,店內所有的人都走了,老板在旁邊急了,說:“哎呀,我這是招誰惹誰啦,剛有了點旺氣,生意火了點,就有人來鬧事,我這是遭的哪門子孽啊。”他來到山老虎的麵前,點頭哈腰地幾聲三爺地叫個不停。

三老虎看都沒看老板,用眼在小林、肖珂和江伢子的身上掃了個遍,慢條斯理地端起了茶壺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又慢條斯理說開了滿嘴的黑話:“小子耶,用你的順風子豎呆著,山爺鼓了盤兒,就你他娘的不懂事,事砸了還怨我的馬眼子,這不是與我結了梁子嗎,蹓了去了依然還在原地打圈圈,就不曉得此地的規矩是土地爺還是水母神廟的老祖宗。今個撞上了你些個芽兒豆兒的,是運是命,容不得我這隻做瓢的沒有說上幾句話。今日我兄弟栽在你們這些芽兒豆兒的手中,我也臉上無色無光無影,兄弟們,亮出片子,愛怎樣就怎樣吧。”說完瞟了肖珂一眼。

這一連串的聽來有點莫名其妙的話起先把盧杆弄得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但畢竟盧杆以前從父親那裏聽說過一些,知道山老虎說的是黑話,從山老虎的語氣中聽出了他在挑釁,尤其是看山老虎望著肖珂那種色閃閃的眼神,他真想發怒。可冷靜下來一想,如果是自己一個人倒無所謂,但小林和肖珂、江伢子他們在,他不想蠻幹,初來乍到,也不了解這裏的行情,對付這樣棘手的事情還得講些策略。這樣一想,他不卑不亢躬地說道:“既然如此說來,你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了,對不對?”山老虎好象聽到了麵前的小子有一股挑釁的口氣,他謔地站起把二隻鋼球往桌上一拍,說:“就是,你小子,欺負了我的人,我不會讓你走,得有個了斷,要不留下你的手腳,要不……就把這位豆兒給我留下,你就看著辦吧。”

盧杆恨不得把山老虎的嘴巴堵上,但他克製著,口中不示弱道:“就樣吧,我也不想把手腳送給你,更不想讓這位妹妹留下,我沒有別的要求,這裏地方太小,能不能換個地方,我與你的兄弟們到外麵尋切磋切磋,省得把這裏的東西砸壞了,讓老板陪本,我沒得那麼多的銀子賠,如果我沒有回來,就算我輸了,我請你的客算陪不是,如果我回來了,我們再單挑,你看如何,你就在這裏等著,但千萬別為難了我的這三個朋友。”

山老虎聽盧杆這樣說,心中犯嘀咕了,莫非真有二下子,又莫非是在嚇唬我?看著他的那此兄弟,再看看盧杆,他也不怕了,他大笑起來,一揚手中的鋼球往前麵的柱上上擲去,隻見鋼球穩穩地嵌在柱子上大聲道:“好,我答應你,就照你的意思辦。但我還有一個條件,如果你輸了的話,這個姑娘得給我留下。兄弟們,去,這個小子就交給你們啦。”他一揮手,重新坐了下來,老板見狀馬上吩咐店小二給山老虎還有小林與肖珂、江伢子泡了壺上等的茶水。

盧杆輕蔑地看了山老虎一眼,從容地從那些山老虎的弟兄們麵前邁出了餐館,那些人隨後跟著走了出去。

站在離櫃台不遠的肖珂悄悄地對老板說,快去叫她的爹來。老板忙應著讓夥計從後門悄悄蹓了出去,給肖老爺報信去了。

5

二頭石獅子張著大嘴座臥在肖家大院的二旁,二根紅漆塗抹的柱子支撐著台階上方的陽台,同樣是紅漆塗抹的二扇大門虛掩著,即使不看門上的肖府二字,直要看到站立在門口的保鏢。鎮裏人不管是誰路過這裏,知道這戶人家就是肖老爺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商賈。進入裏麵,寬敞的庭園紅紅綠綠的蠻有自然的生氣。參天大樹傲然挺立。穿過幽深小徑向左拐,通過一個半圓拱門入內是一座天井,紅花綠草,綠樹蒼勁,天井中間豎立一石牌,上刻四個大字:蒼芎有道。往右是幾間大房,一間管家的,一間大廚的,還有一間大雜屋閑著,裏麵沒多少東西。從中間小道上往前看,大廳高高的門檻內,二張太師椅一左一右靠在一張桌旁,一對古色古香的字畫懸掛在桌的上方。進入廳內往牆旁進入後可看到一個向上盤旋的樓梯,樓梯入口旁有間大房是保鏢住的。上得樓梯就到了二樓肖老爺的臥室和肖珂的閨房。

此刻,肖老爺與管家彪叔商著事。店小二進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地說:“肖老爺,不,不好了,小,小姐被被人欺負了,她叫你們快去,在我們店裏哩。”彪叔接話道:“急什麼急,怎麼回事?說清楚?”小二停歇了會,氣也順了,不急不慢把發生在他們店內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明白。肖老板聽後,直拍著桌子,對彪叔說:“小姐回來了,你們不知道?真是的。快快,去叫程森。你和程森一起去,把小姐給我接回來!”程森正在大門前值班,一個年輕粗壯的小夥。

彪叔隨店小二來到門口,帶上程森直奔店裏而去。

6

山老虎手中玩著他的二個鋼球,二隻眼笑眯眯的隻盯著肖珂的臉上,小林看他色色的樣子,恨不得把他從座位上揪下來一頓痛打。恨歸恨,氣歸氣,也隻是氣恨在心裏,依自己的本事對付山老虎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奈何不得。

肖珂倒無所謂,她是肖大千金,量山老虎不敢對她怎樣。這時,他的手下一跛一跛來到他麵前,說,三爺,三爺……還沒等山老虎開口問,盧杆神氣十足帥氣地邁進了屋內。這讓肖珂、小林和江伢子喜出望外。在盧杆身後出現的是剛出去的那一幫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咧牙歪嘴,哼哼唧唧互相攙扶著進來了。山老虎一見,明白過來,氣也不打一處來:“這麼多人打一個人不贏,真是一群飯桶,包子,一群女人,不,不,是一群不如女人的人,奶奶的。”罵得那些人聲不敢出氣也不敢吐,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裏,嘴裏哼著,手在身上摸著,痛啊。說實在話,山老虎看到這種場麵他心虛了。沒想這小子這麼有本事,一人能對付五六人,那還了得,得找個台階讓自己下,總不能看著要吃虧的事情還要硬挺著去碰一鼻子灰吧。

盧杆來到山老虎麵前,山老虎笑不出,他趕緊站了起來。盧杆笑著說:“怎麼樣?不會反悔吧,他們都輸了,輪到你了,請。”眼睛緊盯著山老虎。

山老虎哪敢與盧杆交手,他想今天遇到了高手,不可以較真的。,他抱拳,滿臉堆著真誠的笑意:“在下不識泰山,我甘拜下風,甘拜下風,服了,服了。請問英雄尊姓大名,在下有禮了。”

“不行,男子漢得有男子漢的落地之聲,既然你開始答應了要求,就得按規矩辦事。”盧杆不依不饒。

山老虎為難了。出去吧,肯定不是麵前這位少年的對手,不出去吧,先前答應的也不能違反承諾啊。不過山老虎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他也想領教盧杆的功夫,他沒多想,顧不了那麼多,不能兄弟麵前丟臉啊,他作了一個請的動作後向門外走去。正在此時,被彪叔攔住了。彪叔來的時候,正是那幫被打敗了的人進入屋內的時候,他和程森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看了多時,他看見肖家大小姐在廳內沒什麼大事,沒去招呼,隻是靜看著廳內發生的一切。這時見山老虎走出來,他攔住了他說:“慢。”

山老虎見著彪叔愣住了。彪叔五十開外,一臉儒雅之氣,健朗的身子,雙眼有神,緊抿的嘴唇看上去厚道。

肖珂這時才看到彪叔,旁邊還有程森,她跑上去叫了一聲彪叔和程森大哥,象受了委屈樣在他們麵前撒起了嬌。

老板見彪叔來了,頓時感覺一身輕鬆,臉上的汗水也沒有流了,迎上去說道:“彪叔,您好,給您添麻煩了,讓您親自來,真不好意思。”轉身對在場的人高聲說道:“各位聽清楚了,他就是肖家大院肖老爺的大管家彪叔。”

彪叔說:“對不起,我來遲了,肖珂,告訴我誰在這裏放肆撒野。”說完又對山老虎說:“是不是你……”彪叔厲聲問道。

肖珂指著那個瘦子說:“彪叔,是他,是他搶我的東西。”

山老虎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猴子這家夥幹的好事,他沒想到讓猴子出去尋一份活幹,卻做起了搶劫的勾當,恨不得馬上打猴子一頓,都是這家夥惹的禍,讓老子在這裏下不得台,可又不能當做這些外地人的麵去教訓猴子,猴子是他的好兄弟,一個村莊來的,同來的還有幾個,才到這裏幾天就遇上了這件事。

剛才,他看到盧杆從外麵進來的傲氣,心裏就開始發毛了,盡管盧杆把他的兄弟打得一個歪歪扭扭的,但他心裏沒有對盧杆的恨,相反倒是有了對盧杆的佩服,要不是盧杆不依不饒,在他的兄弟們麵前不想丟醜,他也不會強著嘴巴硬著頭皮迎接盧杆的挑戰,幸虧彪叔擋住了他。

聽肖珂說是他們搶劫了肖珂的東西,彪叔來氣了,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這裏為難我家小姐,不想活了?”彪叔沒好臉色。

山老虎連忙作著拱說:“不,不,不,在下山老虎,三爺,哦,在下什麼都不是。”山老虎情急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糾正道:“都是我兄弟多有得罪。”

再看看程森,還有盧杆,他又說:“哪敢,哪敢。是不是,肖大小姐?”肖珂哼了一聲看都不看他。彪叔見肖珂這樣,叫了聲程森。程森會意,望著山老虎,活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用手指對著他勾著,示意他過去。山老虎哪敢造次,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是知道的。他又望著肖珂直笑拱著手,肖珂偏過頭不理睬他了,彪叔又叫了一聲程森,程森一聽,二話沒說,馬上脫了上衣朝山老虎走去。這是一個什麼人啊,一身健壯的肌肉哪裏是自己一身肥肉可比的。他後退著將求助的眼光投向盧杆。盧杆見此情景,心想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不出來說句話,山老虎不會打死也會打殘。

“肖姑娘,算了吧。”盧杆站了出來,攔在程森和山老虎之間。

“不行,他必須向我道歉,向你們道歉!”口氣好硬,嘴角掛著氣憤與傲然的神態。

小林也不想老是這樣糾纏下去,他扯了扯肖珂的手,勸她不要這樣了。但肖珂脾氣上來了,誰也拉不回。

“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沒有過不了的坎,也沒有過不了的橋,看著辦吧,肖姑娘動怒了,你得把那句話收回去。”盧杆見肖珂不依又對山老虎說話了。

山老虎知道盧杆在圓場,他順著盧杆的話作著揖對肖珂說:“對不起,小子有眼無珠,有眼不識肖家千金小姐,有眼不識彪叔,有眼不識各位少年英雄,陪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