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悲痛欲絕,抱著父親嚎啕,盧杆淚眼汪汪中見艇沒人駕駛,在江中左右扭轉著艇身,含淚而起抓緊方向盤,記著李保長的話,將方向盤往右邊挪去。這幾天來的經曆在他的腦海裏浮現,真不明白世事竟是如此的悲慘,親人相繼離去,村莊被燒光,他在心中憤憤地積聚了對日本鬼子的仇恨,真想返回去與鬼子拚個你死我活,但畢竟是勢單力簿,回去也報不了仇。耿營長、李保長和爹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保長死了,小林和自己一樣無家可歸了,現在就隻有一個念頭,要與小林衝出西島的追殺,日後再尋仇。想到這,盧杆加速往右方向繼續前進,這時,隻聽身後一陣突突突的槍聲響起,回頭見是小林抱著機槍站在船尾向艇後一陣猛掃,直到槍盒裏的子彈全部打光,他才放下槍跪了下來,哭著爹。奇怪的是江麵上除所在艇的轟鳴外,並沒有其它的聲音,小林的槍聲也沒有引來鬼子的回擊。盧杆在想,莫非鬼子走了?
5
盧杆的猜測沒有錯。就在滿懷憤恨的小林跑到艇尾一陣胡亂掃射時,西島他們正在返回駐地的途中了。
西島見二個艇上的燈光給打沒了,氣急中,他習慣性地叫著通信兵,沒人回答。他想要與茅草街渡口上的汽艇部隊聯係,讓他們進行阻擊。通信兵沒在身邊,無法聯係,四周黑茫茫的,前麵的汽艇已不在他的視線中了。無奈,隻得命令返航。他不想追了,黑不溜秋的伸手不見五指,怕節外生枝,他認為加緊趕回駐地,再與汽艇部隊聯係讓他們去攔截也不遲。
盡管西島聽到了盧杆艇上傳來的一陣機槍聲,此時他們早已遠離了機槍的射程。
盧杆在駕駛室裏大聲叫著小林,小林沒應,他正處於悲痛中。聽小林沒應,轉過頭去,小林跪在了船板上一動不動。見他這樣,看著躺著的李保長的遺體,他心裏一陣一陣絞痛,他不再叫小林了,手裏握著方向盤,直往前開去,他不知道這裏的水路到底怎麼走才能見到岸,他聽了李保長臨終前的話,拐右後直朝前開。
小林過來了,抱著父親的遺體,撫摸著爹的臉,欲哭無聲。
“小林,莫難過了,等會我們找到一個上岸的地方,把李叔給埋了。”盧杆說。小林抱著父親沒有回答,他腦海裏一片空白,朦朦的眼一眨不眨瞪著艇邊泛起的浪花。
盧杆突然看到前方不遠有幾處忽閃忽滅時隱時現的燈光,盧杆看到了希望。他喊道:“小林,快到岸了,看到沒有,那裏有燈光。”說完他開始加速,可就在這關鍵時刻艇拋錨了,熄火了,停了下來。氣得盧杆狠狠地拍打著方向盤,無奈的望著前方漆黑一團裏泛出的一線燈火。他來到駕駛室蹲在小林的身邊,輕輕地說:“船動不了啦。”
黑暗中的二少年默默無聲。寂靜的江麵讓他們感到周邊有一股陰森森霧氣在籠罩著他們。睡意襲來,盧杆從艙裏翻出三條鬼子毛毯,給了小林二件,要他給李叔蓋上。等他們醒時,東邊江上已泛起了魚肚白,頭上時而掠過幾隻白鷺和一群吱喳喳的麻雀。
這時,後方傳來了汽艇引擎的轟鳴聲。他倆向後一看,二艘鬼子汽艇正由遠而近向他們快速駛了過來。
原來,西島回駐地後,與茅草街上的汽艇部隊取得了聯係。當晚,他們聽了命令,沒有全力搜索。江麵上太冷,風也大,水路不熟,隻是象征性的尋了一遍無果後,索性又回了駐地。直到快天亮時才重新進行搜索,經過行駛一段路程終於發現盧杆他們的艇。
盧杆見後麵有鬼子的汽艇撲來,對小林說,這船上有二個圈,那個王翻譯官說的叫什麼救生圈,可以套在身上跳水。小林說他爹怎麼辦?盧杆愣了一下,說,事到如今隻能讓李叔委屈了,保命要緊。小林說,不行,死也要跟爹死在一塊。盧杆回了他一句,要是你爹聽到了,非打死你這個不孝子不可。小林問為什麼?盧杆說,你爹還指望你報仇,我娘還等我為她報仇。是這樣,好不,小林,先拚他一會,再拿上圈往江裏跳。小林聽了,不做聲了,站起來到父親遺體麵前,跪下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操起了機槍,盧杆撿起那支槍。
就在這時,岸上國軍駐紮的守衛炮隊通過瞭望鏡發現了鬼子的汽艇,首先是一艘,後來又發現了二艘。炮兵們興奮起來,炮兵營長命令各就各位瞄準江麵上的目標,首先一個試炮,然後又來了一陣群炮。
鬼子的汽艇漸漸靠近了,小林和盧杆準備要扣動扳機向鬼子射擊時,突然,一發炮彈帶著呼嘯聲落在他們汽艇的旁邊,激起了幾米高的水柱,隨後又有幾發炮彈向著他們這裏飛來,差點把盧杆他們的船上掀翻,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炮彈越來越猛烈,恰巧幾顆炮彈將追上來的鬼子汽艇炸翻在江中,死了好幾個鬼子,沒死的拚命在江裏掙紮撲騰著。盧杆和小林被這突如其來的炮彈給炸得亂了手腳。跟上來的鬼子汽艇已全部被炸沉,炮彈依然還在飛來,他們感到了驚恐。盧杆大聲叫著小林:“快拿圈,快跳水。”小林望著父親的屍體,叫了一聲:“爹,孩兒不孝了。”就在汽艇被一發炮彈擊中,艙內裝放的彈藥給全部引爆,緊接著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之前,小林與盧杆抱著救生圈,縱身跳入了冰冷的水中。
6
天一亮,廠窖上空又出現了鬼子的飛機。西島看見仰頭向機上的鬼子致意。飛機朝前麵蘆葦方向飛去。這時,汽艇來了。一個鬼子對西島報告說,除二艘去追擊逃跑中的汽艇外,所有汽艇全部到達。
西島說道:“聽我的命令,目標蘆葦蕩所有的支那人都是我們的敵人,一個都不能放過,等他們完成轟炸任務,我們就向敵人衝鋒。”鬼子應和著井然有序跑上汽艇,嚴陣以待。
敵機的到來引起了葦裏人的慌亂,耿營長讓每人士兵指揮老百姓不要慌亂,分散躲避。蘆葦緊緊跟著耿營長,看著鬼子飛機上掉下來的炸彈,耿營長將葦妹子的手緊緊地握著,向側麵跑著,然後又轉身帶著葦妹子飛快地跳入一個彈坑。葦妹子手一伸,觸到了一隻血淋淋的斷腿,嚇得她大叫起來,耿營長見了,拉著葦妹子又往另一個彈坑跳去。
四架鬼子飛機整整地在這片葦子的上空裏來回四個圈,放了四次彈,葦子裏陣陣爆炸聲和人們的慘叫聲交雜一起,令人心驚肉跳,驚恐萬狀,亂糟糟地叫爹叫娘,炸彈落下之處便是一大片人炸翻在地,血肉橫飛。
轟炸後,人們又在鬼子的機槍掃射下倒下了一大片,肚子被打穿,腳被打斷,腦袋打破,血滿蘆葦,空中是鬼子的獰笑聲,葦中是人們慘叫聲。
這時賈小麥跑到了耿營長的身邊,他從口袋裏掏出了幾顆子彈說:“營長,我撿了這麼多子彈。”耿營長看了看他,他的頭在流著血。他默默接過子彈,一顆一顆將子彈壓進彈倉,就象填進了仇恨。他站起向空中搜索著飛機,飛機已無蹤影。
硝煙彌漫葦中的上空,灰蒙蒙的天,火漫漫的葦。活著的在撲打周邊燃燒的火,受了傷的在痛苦呻吟,一些婦女抱著孩子在呼喚死去的親人,有些神情恍惚,眼神呆滯,木納地移動腳步這裏看看那裏望望,嘴裏不知道念著什麼,顯然他們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這是怎樣一個悲慘的境況啊,慘不忍睹,耿營長的心在滴血。他端起槍對著空中扣響了一粒子彈,這一聲沉悶的槍聲仿佛在宣泄著他所有的痛苦與無奈,痛苦著同胞們的流血,無奈著不能痛殺鬼子。他長歎一聲,一屁股坐在了葦子的泥地上抱著頭慟哭起來。盧葦見他這樣,二眼噙著晶瑩的淚花,秀麗的臉上滿是淚痕,沒有一句話。活著的士兵走過來,靜靜地圍在他們的身邊。
耿營長意識到他們都在看著他,他鎮靜下來。在這樣一個四周都是水的地方,到了這樣的境地,隻能讓鬼子宰割了嗎?他心不甘可又有啥子對策呢?他抬起頭,喃喃地問:“死了多少人?”賈小麥低下頭哭泣著說:“數不清,大概好幾千人。到處是死屍,有腿的沒腿的,有手沒手的......”“別說了。”耿營長大叫一聲然後沉重地將頭埋在自己的腿間,他的肩膀在聳動,緊依在他身邊的盧葦感覺到耿營長全身在顫抖。她知道他內心正處於極大的痛苦之中,她想起了哥哥、父親還有小林,更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的淚水又添了許多。
周圍人見耿營長這樣,默默無言,各自散去,賈小麥拿走了耿營長身邊的槍,旁邊一個老兵看見了,敲了他一下腦殼:“你拿它幹嗎?給我。”一把搶過來捏在手中,走了。散去的士兵有的幫傷員清理傷口,有的幫難民們重新尋了個地方藏匿,有的坐在葦地上雙手合一祈禱,有的跑到葦邊對江邊大聲叫著喊著,在喊著的人群當中有些人試了下水溫,喊也不喊了,說:“在這裏也是等死,興許運氣好還能遊過去哩。”說完跳入了水中,有些人猶豫了一會兒跟著跳進入水中。
整個葦子裏被死神籠罩著,令人窒息,每個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恐慌,不知鬼子舉起的屠刀什麼時候會放下。
要讓真正的魔鬼放下屠刀隻不過是善良人的自欺其人罷了。
這時,那些在江邊大聲喊著的士兵們發現有數十艘汽艇向這邊飛快的駛來,他們連忙折轉身,向著耿營長這邊跑來,邊跑邊喊:“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歇斯底裏帶著驚慌的聲音頓時連成了一片,整個葦子裏到處都是這樣的喊聲。
耿營長聽見了,趕緊扯起盧葦站了起來,拉著她就跑,透過蘆葦杆的縫隙他看見了汽艇上的鬼子正對江中遊著的人群開起了槍,不一會兒,江麵上的人便沉入了水底,血水染紅了江水。
鬼子汽艇衝上了蘆葦蕩。
西島一聲令下:“向著敵人衝鋒!”鬼子從汽艇上跳下,高喊著向葦子四處衝殺。
見人就刺,不管老少男女。屠刀揮舞之處,慘叫連連,屍橫遍野,折彎了蘆杆,染紅了葦葉。鬼子追擊著逃命的難民和國軍,連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尚有一絲氣的人也不放過,遇上就是一刀,腸子流了一地,血撒了一灘。
一個鬼子看見了抱著孩子的婦女,他衝上去,一刀將女人的肚子刺穿,手中孩子掉在地上哇哇大哭,鬼子撿起來,往空中一拋,隨即用刺刀尖對著落下來的孩子,凶殘的往上一挑,孩子哇地叫了一聲後落氣了,腸子嘩嘩啦啦地從肚子裏溢了出來掛在外麵,鮮血噴灑了鬼子一臉,旁邊看著的鬼子哈哈大笑,隻見槍挑孩子的鬼子用力猛地將槍往身後一甩,孩子的屍體被拋到了一片空地上。
突然,二聲槍響,這二個鬼子應聲倒地見他們天皇去了。原來,藏在葦子裏的老戰士看見了這一幕,他驚呆了,一腔強烈的怒火在燃燒,他端起槍就是二槍,把他們給報銷了,而自己的目標也暴露了。正要拉著賈小麥準備換一個地方時,快速反應過來的鬼子已將他們包圍起來。容不得他們有任何的反抗,就在老戰士要扣動扳機時,他的身上已遭到了鬼子三四把鋒利刺刀的穿插,賈小麥也被鬼子刺中,刺刀一退,血噴湧而出。受傷的他們後退著,手伸開想抓住什麼東西來支撐身體,但身後盡是脆弱的蘆葦,他們沉重的倒下了,連同身後風中的蘆葦。
混亂之中,耿營長拉著盧葦沒有象其他人一樣直往前跑,而是向江邊的葦子跑去,他想鬼子的注意力暫時隻在葦中,如果按鬼子追擊的路線,手無寸鐵的隻有死路一條,唯一的辦法就是躲開鬼子的鋒芒朝江邊跑。果然不出所料,鬼子直往前追趕著奔跑的人群。耿營長帶著盧葦躲藏在一片離江邊不遠的茂盛的葦叢裏,這裏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的屍體。耿營長見盧葦顫抖著身子,將單衣脫下披在她身上,然後緊緊摟著她,盧葦這才稍許穩定下來。
鬼子仍在肆虐。慘叫聲時時傳進耿子堂和盧葦的耳朵裏,傳來的槍聲、刺刀紮入人體的聲音就象是刺在他們的心裏一樣感到一陣絞痛。
汽艇上的西島聽著葦子裏的慘叫聲,看著蘆葦一片一片倒下去的情形,他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鬆尾過來向他報告戰況:“少佐,蘆葦蕩裏的敵人已全部消滅。”西島用望遠鏡看了看,指示道:“決不留下一個活口。”他命令部隊繼續清理,每個屍體上都要補上一刀。
耿子堂看到鬼子成群結隊朝屍體上補著刀,他連忙拖過身邊幾具屍體,對他們說,對不起了。然後,將他們一個一個地疊加在盧葦和自己的身上,對盧葦說:“葦妹子,別亂動,就隻這招了,鬼子的刺刀刺中你,你也不能動,要不然,會沒命的。”盧葦聽了點點頭,她在耿營長身邊不感到那麼害怕了,經曆了這幾天的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場麵,她已接受了這個現實中的殘酷。她得活著,娘死了,她還有爹和哥還有小林。想到這,她深深將頭埋入了自己的手肘內,葦地透出的一股潮濕氣讓她感到一種氣悶與作嘔,她努力克製著不良反應。
鬼子的腳步來到他們的麵前,猛力地刺著屍體。耿營長突然感到劇痛,知道自己被刺中了,他強忍著痛,隻願盧葦那裏沒事。鬼子刺了一陣後離開了。耿子堂明白現在還不是翻身出來的時候,一旦翻動,那他與盧葦的性命便完了。他緊緊地將盧葦壓在自己的胳膊彎下。
他和盧葦一樣都在希望鬼子快快離開,然而聽外麵的動靜,鬼子根本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周圍依然有鬼子的聲音和再次被刺同胞的慘痛聲傳來。耿子堂漸漸地支撐不住了,眼睛無力地搭拉下去,他了暈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蒙中他似乎覺得有人在呼喚著他,他睜開眼,恍惚中,感覺有一線光映入了他的眼簾,蒙蒙的好象一片火在燃燒,而後慢騰騰地升起,如雲般無形,又如雨般淋漓。渾身無力,象踩在棉花被上軟軟的一下子倒了下去,他再次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天已黃昏。西邊的江麵渾渾厚厚一層層烏雲象一床大被鋪在水麵上,在烏黑的雲層與水麵之間透出的唯一一線光,對於耿子堂來說是格外的遙遠模糊。
靜靜的江,靜靜的蘆葦蕩,低吟的風在吹舞周邊的蘆葦,折斷的細碎的蘆葦葉在空中四處飛揚,飄落在屍體和柔靜的江麵上。
“耿營長,耿營長,鬼子走了,火滅了,快醒醒。鬼子走了,火滅了。”他聽見了盧葦的聲音。
一陣痛襲來,他往後腰上摸去,一條寬大的布條纏繞在他的腰間,這是盧葦在他昏迷的時候給他綁上的。盧葦沒有受到傷害,她在耿子堂身體的遮擋和一具屍體的覆蓋下,沒有挨上鬼子的刺刀。鬼子走了後,盧葦邊流淚邊為他綁上的繃帶,他的腰間一直在流著血,用布條綁上後血才止住。
“鬼子走了?火滅了?走了,走了好。”耿子堂無力地問了一句,似是自問自答。
盧葦說鬼子走了,還說這裏被鬼子放火燒了,說完又哭了起來。耿子堂強撐著身子在盧葦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他在盧葦斷斷續續的說話中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處在昏迷中的耿子堂根本就不知道,他麵前的蘆葦空蕩蕩的能看到西邊的那線光,是盧葦冒著生命危險給他砍出來的。
西島下令將蘆葦放火後登上汽艇揚長而去。
當盧葦蕩的外圍冒著衝天大火濃煙翻滾的時候,盧葦正好把耿子堂身體上的屍體一個一個掀開,見他腰部上的血還在往外流,她沒有著急,在學校讀書時學過戰場救護知識,現在派上現場了。她脫下耿子堂的衣服,撕成幾條,將它圍在耿子堂的腰間,止住了血。做完這些,感到腿有點麻木站了起來,這一站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她看見了那隨風而來的滾滾濃煙,還有衝天的火光,在這黃昏時刻格外的刺眼。她叫著耿子堂沒有反應,正急得團團轉的時候,見不遠處的屍體堆中一把鏟子,跑上去拿起就朝旁邊的蘆葦奮力地砍著,砍著......火終於在她砍出的圓圈麵前停止了,手中的鏟子滑落在地,盧葦一屁股跌坐在濕地上,看著停止在腳邊慢慢熄滅的火,她黑不溜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清亮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淚花。
耿子堂拉過盧葦的手,看她的掌心,有磨損的血泡,問她痛不痛?盧葦搖頭說:“耿營長,鬼子走了,我們怎麼辦啊?不曉得我爹和我哥他們在哪裏?”
“沒事的,葦妹子,沒事的,他們都會沒事的。”耿營長不知如何回答,隻能敷衍她的話,說:“餓了吧,來,扶我起來,我幫你去找東西吃去。”
“這哪裏有東西吃啊,耿營長?”盧葦扶起耿子堂,環顧四周說。耿子堂笑笑說:“你鼻子沒有我的靈,我屬狗的。走,我們去找。”
耿子堂撿起一根棍子做拐杖,拉著盧葦一起去尋食物。在微弱的光線下,沒找著什麼可吃的東西,倒是模糊中看到了一些燒得烏焦巴幹的屍骨,嚇得盧葦緊閉著雙眼不敢看,緊張地拽著耿子堂挪著腳步。
來到一片完好的蘆葦前,聽到裏麵一陣響動。耿營長警覺起來,拉住盧葦放慢腳步,附在盧葦耳邊輕輕地說:“不用愁了,今晚我們有東西吃了,裏麵肯定有一隻野鴨子受傷了,正等著我們去吃它呢。”說笑中,他快速地柱著拐杖進入葦子裏。突然,他感覺胸口被一個硬硬的東西給頂著,正要用手去探時,傳來了一個聲音:“別動,動,就打死你。”這聲音讓不知就裏的人在這樣的環境裏聽了不嚇得半死也會嚇破膽。耿營長鎮靜下來後感覺是賈小麥的聲音,說:“賈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