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島手一揮,十幾個日本兵馬上手中的槍向屋內湧去。禾場上的那些男人們開始激憤起來,臥倒在草垛邊的鬼子機槍手隨即拉開了槍栓隨時準備向手無守鐵的村民作好掃射的準備。
耿營長的父親看見了自己的妻子向他投來求救的目光時,他的肺幾乎要炸了,脖子上青筋直暴,二眼冒著火,隻見他撥開人群,爆發出一聲獅子般的吼聲,衝出人群猛然地向西島衝去。
西島猝不及防被他父親撞得連退了幾步,很快又鎮定下來,飛速地抽出東洋刀,二眼不眨以狠毒的姿勢向前邁進,朝耿子堂父親的頭頸上砍去,頓時,鮮血飛濺,刀隨即一抽,耿營長父親身上的鮮血直湧,西島提著的刀上沾著的血,順著刀鋒汩汩流了下來。
同時,機槍手扣起了板機,“突、突、突“的槍聲頓時響起,前麵一排人相繼倒下,求生的欲望使後麵的村民抱著腦袋驚恐地趴在地上。
就在父親被西島砍殺時,耿營長的淚水奪眶而出,剛想大叫一聲要衝出去時,卻被旁邊一雙大大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便緊緊地用另一雙有力的手將他拉住摁倒在地,使他動彈不得。
那人輕輕地說話了:“子堂,別動。我是你父親的朋友楊炳連,我不想讓你去送死。”
耿子堂這時轉過頭看著與他說話一臉肅穆的漢子,他含著淚咬著牙,血從角嘴流了出來,他聽從了楊炳連的話沒有去衝動了,隻是用仇恨的眼光看著小鬼子。
西島將手中的軍刀往上一舉,機槍聲嘎然停止。
就在這時,耿子堂的母親裸露著上身,披頭散發,踉踉蹌蹌地大罵著畜牲強盜,從屋內跑了出來。在她的後麵,一個鬼子嘰哩呱啦地大叫著,全身赤裸緊跟著追了出來。
西島像長了後眼睛一樣,似乎清楚地預感到身後這個女人已直向他奔了過來。他身子沒向後轉,隻是兩手飛快地抓住了插在地上的刀柄,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刀向身後一伸,鋒利的刀尖刺進了母親的胸膛,穿透了後背,刀尖上沾滿了母親的鮮血。母親頓時癱軟地倒在他的腳邊。
在人群周邊幾堆火光的映照中,又見西島猛地從耿子堂母親的身體裏抽出東洋大刀,鮮紅的血水還在順著刀尖向下流淌著,他看也沒看倒在腳底下的女人,轉身徑直朝剛才追出來的那個日本兵走去。
士兵看到了這一幕,正驚呆中,全然不顧自己一絲不掛地呆在原地看著地上死去的女人還在掙紮,沒注意到西島向自己走來。
西島走到他的麵前,帶著一絲快感,用沾滿鮮血的軍刀在士兵赤裸的身上揩了幾下,士兵的胸脯上頓時留下了幾道醒目的血印。然後,西島又動作嫻熟地將軍刀插入鞘內,微笑著用手輕拍他的臉道:“你還得加強磨練才行。”
耿子堂看到母親也慘死在西島的手裏,哪裏能容得下這口氣,想掙脫楊炳連的手卻動彈不得,楊炳連把他死死地摁在自己的身軀下,一隻手緊緊地把他的嘴給捂住了。
耿子堂唯有用一雙憤怒得充血的眼,圓圓的在仇恨地瞪著西島。
這時,鬼子們帶著滿足的笑容從屋內跑了出來,邊穿衣裝,邊互相淫笑著。西島看著他們,大聲地喝道:“動作迅速點。”那些鬼子聽了趕緊向擺著槍的地方奔去,拿起槍一個一個成隊形站在了一邊。
西島手一揮,躍上馬,隨後鬼子將牽來的牛驅趕著,將捉來的雞鴨懸在槍上揚長而去。
鬼子們一走,鄉親們便有的擁向那間草屋,有的擁向自己已被槍打死的親人,有的聚集在耿子堂的母親和父親的身邊,抽泣著痛罵著。耿子堂眼中已沒有淚水,隻有怒火在燃燒,望著遠去的鬼子身影,兩隻拳頭握得緊緊的,良久,猛地跪倒在父母屍體旁邊,對著蒼天大喊一聲:“爹,娘,我一定要為你們報仇!”。
這時,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仿佛上天也在哭訴著人間發生的不幸。
掩埋,叩頭。別了雙親,一步一回頭,依依不舍。
耿子堂被楊炳連連拖帶拉地走上了鄉間的田埂上,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夕陽落下的餘輝裏。
4
“營長,他們排的工事修好了。”一連長帶著一排長跑了過來,把耿營長悲痛的思緒給打斷了。他“哦”了一聲。
一陣風吹來,一連長身上一股氣味難聞,突然覺得自己身上好癢,自顧自地在撓著。一連長笑他何苦呢?不如去河裏衝個澡。耿營長說苦也是自找的,我願意,關你屁事。一連長見耿營長一板正經,他說,算了,不跟你說了。
耿營長對一連長說,你不說,我想說。你一身的臭汗,好久沒洗澡了?快點,帶上你的一排,獎勵你們跟老子一起洗澡。”他對遠處又喊到:“二排長,三排長,你們要向一排學習。他娘的真沒勁,一排都搞定了,你們還在磨洋工。今天五點前搞不完,老子不讓你們吃飯。一連長,走,好好洗個澡,到時鬼子來了,身上一癢,板機都不會扣,全都得報銷。”
“報告營長,這裏的水冷不冷?”一連長鬼笑著立了個正。
“狗日的,是男人不?怕冷?”耿子堂一腳向他踹去踢了個空,一連長跑開了。
“弟兄們,我還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今天湖西中學的老師和學生會來慰問我們,你們快點行動,不要磨蹭,洗好後就上岸,別他媽地給我丟臉。”耿子堂大聲地喊道。
聽營長這麼一說,正在脫衣的一連長玩世不恭道:“連長,開個恩吧,我光棍一條,求求情讓校長給我一個學生妹吧。要打戰了,說不定哪天被狗日的鬼子給砍了,到死還不知媳婦的味,豈不是在世上白活了一場。”
“狗日的,欠揍啊,什麼時候了,說這種話。你死了,成了死鬼,還想害人家女孩為你守寡啊,滾滾滾。”耿營長笑道。
一連長找了沒趣,向他的手下揮手喊到:“弟兄們,還站著幹什麼,跟我來。洗幹淨,讓學生妹子看看我們英俊的模樣,別讓那些乳臭未幹的小子們瞧偏了咱們,走啊。”
一排的戰士立即丟下手中的鍬,邊歡呼邊脫下軍裝,一身赤裸光著屁股向河邊跑去,耿子堂望著他們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緊跟著熱血往上一湧,心中感歎道:這就是男人,男人就應該這樣,無拘無束,打仗是男兒,閑著也是男兒。
耿子堂邊脫衣褲邊向河邊跑去,從他的背影看上去一身的肌肉在五月初的陽光下顯得飽滿與強健。
這時,正在另外二邊山上林子中擔負埋伏任務的二連和三連的士兵們看見了一連在河中嬉戲,士兵們吵鬧著要去,被連長製止了。不過,連長們還是不約而同來到河邊,向耿營長說他們的士兵也想洗澡,被耿營長罵了。
“誰叫你們來的?啊,你們的任務就是埋伏,又沒叫你們挖工事,要真是鬼子來了,被鬼子發現了怎麼辦?媽的,不是壞了我的計劃?回去,你們誰也不想動,不打完這仗,誰也別想洗澡。知道嗎?”罵完後跳入了河中。
二位連長無奈折了回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陣地後,又把圍上來想探個究竟的士兵們罵走了。一連二連的人隻有在山頭上羨慕地看著水中熱鬧的份了。
靜靜的河水在一群士兵的遊水打鬧中頓時沸騰了起來。
5
在加緊施工的二個排的工事中,二排長和三排長都看到了水中熱鬧的場麵,眼饞得要死,心裏癢癢的,身上更是癢癢的,恨不得也跳入河水中洗個痛快的澡。但沒有完成任務,耿營長肯定是不會讓他們下水的,要想去痛快地去河裏,唯一的辦法就是加緊督工,在二個排長的嚷嚷聲中,隻見塵土飛揚,二、三排的工事裏幹得好不歡快。
距離此處二公裏之外的一條彎曲的山路上,走來了一支數人的隊伍,有男有女,都是一些學生伢兒妹子,走在前頭的正是楊炳連老師,走在他身邊的是盧杆與小林。一些人挑著擔,一些人推著載滿小米的小輪車,還有一些人提著袋,熱熱鬧鬧地看得出他們個個興高采烈。女孩子哼著歌,在路邊摘著花或撲打著飛舞著的蝴蝶。
快到中午時分的時候,二排三排各班報告各自的工事已完工,兩個排長審視了一番後,便命令二排、三排的士兵作好洗澡的準備:“全部脫光衣服,目標,前方一連長占據的河。”
隨著一聲“衝啊!”士兵們一窩蜂歡快地向河邊跑去。
小狗子沒有脫掉短褲,他不好意思,跟在後麵的賈小麥跑上去將他的褲子往下一拉,屁股露了出來,惹得那些士兵們哈哈大笑,小狗子盡管有點惱怒,但還是提著褲子跟著小麥彙入了嬉戲的河水中。
一陣打鬧頓時在這條不寬的河中展開。
“報告營長。”一個正在望風的哨兵跑來到河邊,對著營長方向一個立正:“那邊來了一群人,好像是學生,有男的還有女的。”
耿子堂聽了,笑了,叫著一排長快上岸。然後以不標準的狗爬式動作向岸上遊去,急速地穿上短褲,接過哨兵遞過來的望遠鏡望去,果真一群人朝他們工事方向走來。
二排長聽一排長喊著學生妹來了的時候,他開始了牢騷,嘀咕著這哪跟哪啊,才下到水裏,又要我們上來,真是太不過癮了,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時候來,這些伢妹兒也不看時候,真沒勁。
三排長應和著說,屁股卵蛋兒都還沒有打濕,他們就來了,真他媽掃興。
一連長聽了他們的話直樂,他取笑二排長道,等一會兒,那些妹子來了,你就不會沒有勁了的,聽說這裏的妹子個個都是水靈靈的,好看得不得了,要有本事就拿出來給那些妹子們看一看,沒準你還會勾上一個,到時吵著要跟你回老家看你娘,你得請我喝酒。
牢騷歸牢騷,取笑歸取笑,正在河中的士兵們還是趕緊爬上岸來。已回到岸上的打著和聲邊穿衣邊歡快地叫著,隨後三三兩兩向工事前麵的空曠地跑去,以排為單位集合。
當亂哄哄的隊伍集合完畢後,楊老師帶著的一幫學生來到了他們隊伍前。
一些士兵在匆忙中穿戴不齊,有的沒來得急穿上軍裝,赤裸上身,二手抱著胸脯,樣子很滑稽,惹得那些蘆葦那些女生們看見了,低頭抿嘴直樂,臉上都飛上了二朵紅暈。
耿營長見狀,非常氣惱,一聲令下:“小狗子,賈小麥,還有你,出列。”
三個人筆挺地站在隊伍的前麵,不敢正視營長的目光,兩隻眼呆呆的不知望著哪個點,手腳也不知該放在哪裏,這更讓那些妹子和男孩們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的樣子讓耿營長大發雷霆:“像軍人嗎?站好了,立正。你們說,值不值得今天關你們的禁閉?”
旁邊的楊炳連附在耿子堂的耳邊耳語了幾句。耿子堂聽了連連點頭,接著說:“給我聽清楚啦,就瞧著你們今天的熊樣,再有看在楊老師的份上,我就不關你們的禁閉了,我要罰你們天天晚上站崗,放哨。去,把衣服穿上再回來。”
他們應了一聲後找自己的軍裝去啦。
耿營長麵對楊老師,以一個標準的軍人姿勢敬禮道:“報告,除三名士兵去穿衣服外,全連其他將士全部集合完畢,請楊老師檢閱,請楊老師講話。”
楊老師微笑著來到隊伍前,看著麵前將要與鬼子們浴血拚殺的士兵們,心中不免湧上一些敬仰崇拜之情,他說道:“弟兄們,多多保重。我相信,有了你們這些熱血男兒,抗戰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屬於你們,屬於所有的中國人。”
士兵們群情激昂,站在旁邊的盧杆與那些同學們激情地鼓著掌。
一連長心不在焉,兩眼伸直,看著站在左前方的盧葦。十七、八歲的模樣,粉朵朵的臉蛋,水靈靈的眼睛,高而挺的鼻梁,紅潤潤的嘴唇,細圓圓的脖頸,豐腴的胸脯,一條辮子掛在腦後,修長而苗條的個頭。
一連長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驚歎眼前這個女孩有點像曾經在土匪窩裏與他要好的壓寨夫人。唉,這個地方竟然有這樣的美女子。看呆了,看直了,就連耿營長在喊他的時候也沒有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