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或許奇怪,然而蓋瑞和愛麗絲的作為正是這種心態的反映,隻不過他們把自己的憤怒誤以為是個人果決的表現,並把屬下當作發泄的對象罷了!他們在二三十歲時都未曾感染年輕人叛逆的習性,他們從不將上司或同事的觀念據為己有,以證明自己高人一等,他們相信自己工作上的表現可以證明一切。這種豁達的態度,使他們可以用全新的眼光來看每一件事,也因此產生了獨特的見解。大多數的人都認為和他們在一起工作是件輕鬆、愉快的事。然而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他們現在是有意的反對部屬提出的任何意見。即使是最無懈可擊的提議,也會被他們批評得體無完膚。提案佳的部屬被認為狂妄自大,提案差的則被認為是自不量力。
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異的行為?為什麼他們現在局促不安、困獸猶鬥的表現和年輕時的豁達判若兩人?沒有一件事比他們看到部屬有明確的方向感,更容易令他們惱火的了。這其中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們已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在過去的20年當中,他們之所以能夠超越群倫,正是因為他們能以敬業的精神做為工作的指針。他們細心衡量工作上的變動,且避免走入死胡同。他們所用的方式無疑是正確的,而他們也明白這一點,沒有什麼能幹擾他們對工作自然且愉快地投入。
20年後,一切似乎都不對勁了。他們走上了岔路而不自覺。愛麗絲問道:“是不是我的人格天生就有某些缺點,隻是到現在才顯露出來?”蓋瑞則更自暴自棄的說:“難道我是為了要證明自己是公司裏最混蛋的人?”在後麵,我們將詳加討論,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了他們的困惑。落伍於時代的感覺擔心自己跟不上時代,以致遭受淘汰,幾乎是任何年齡層的工作者共有的心理現象。我們感到意外的是,以年齡達到40歲的工作者而言,他們正逢人生的全盛期,但在這方麵的焦慮卻較其他年齡階段的人嚴重,且常是不自覺的。
害怕被淘汰
在本身有清楚的方向感時,蓋瑞很喜歡他的部屬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但每當他的速度緩慢下來,尾隨於後的人就形成一股重大的壓力,仿佛隨時會撞上他似的。以往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一些新的念頭會靈光一閃的出現在他腦海,他也可以再度出擊,帶著眾人往前衝。出乎意料的,40歲之後他卻有不少次完全停下腳步的經驗,這時候,緊跟在後僅有半步之差的年輕部屬,不但不能為他分憂解勞,反而成了極大的威脅。“你幹嘛一天到晚跟著我”42歲時,蓋瑞不耐煩的問著湯姆說。
愛麗絲也深受這種陰影之害。當熱心的部屬善意的提供協助時,她常會不自覺的命令他們止步,這使得年輕的部屬非常懊惱,他們認為自己不過是善盡職守而已。“我是發號施令的人,”42歲時她對拉蔻兒說。事後,拉蔻兒抱怨道:“問題就在這裏,她並沒有發布任何命令。她顯然隻要我們站在一邊,什麼也別做。”
為了了解蓋瑞和愛麗絲此一時期的反應,我們必須進一步檢討人類擔心落後的心理壓力。這種壓力來自兩方麵,一方麵是個人和知識的競賽,另一方麵則是個人和他人的競賽。當一般人想到“求知”時,通常會聯想到第一種情況。不過學海無涯,固然會令人心焦難安,但這種焦慮卻是有限的;畢竟知識追求的成果掌握在個人手中,隻要能夠勤學不倦,終究能獲得所需的知識。“我非把它學會不可,”我們常聽人說。“再過不久,我就可以駕輕就熟了。”換句話說,在第一種情況當中具備兩個要素,一個是活的,一個是死的;一個是可以掌握主動的人,一個則是被動的書籍和知識。
當麵對浩翰的知識時,人們或許會覺得緊張不安,然而在知識的領域裏,人與人競爭的壓力更足以令人心焦如焚。在這種情況下,事情愈形複雜也愈不可測。一疊書除了擺在那兒等人來看外,別無選擇;相反的,一個人則可以決定自己以多快的速度去吸收這些知識,並領先他人。
簡而言之,落伍的壓力不僅來自知識本身,也來自其追求知識的速度。這種競賽永無止境,能夠領先的人將會獲得豐盛的回饋,落後的人則會被他人輕視,甚至連飯碗都保不住。
這就是為什麼40出頭的蓋瑞和愛麗絲,在失去方向感時會如此焦慮不安的緣故。他們十分明白“不進則退”的道理,在他們停頓的同時,其他人正拚命的往前衝。每過一天,緊跟在後的人帶給他們的壓力和恐懼也就更增加一分。在掌握新知訊息方麵,蓋瑞和愛麗絲並無任何疑慮,他們都聰明過人,在學校裏也曾是好學生,自知在這方麵可以勝任愉快。換句話說,他們恐懼的是人,而不是知識;他們怕的是比自己更有知識的人把他們甩在一邊。
表麵上蓋瑞和愛麗絲絕口不談這個問題,私底下卻盡速想法找尋可能解決的途徑。“我想去上一些課,”蓋瑞43歲時說。“我必須再去上些能幫我充電的課程,像統計學或數學什麼的。”愛麗絲也說。兩個人都一致認為對於電腦程式設計的更多了解,有助於他們配合時代的潮流,而不需擔心被淘汰。體認到這個事實,到底對他們有何幫助呢?答案居然是:毫無幫助。首先,他們言而不行。大學時,蓋瑞曾修過一門電腦語言的課程,愛麗絲主修心理學的同時也曾修過兩門統計學,20年之後,當他們感受到被淘汰的威脅時,訴諸於這些以往所熟悉的知識是件很自然的事。“每周上幾個晚上的課,可以使我立刻進入狀況,”44歲時蓋瑞說,試圖使自己鎮定下來。愛麗絲的觀點和解決之道也大同小異,“像我們這麼忙的人,一定得想辦法吸收新知才行。附近的大學有個每周舉辦兩次的討論會,我真應該去參加,我想公司會樂意付錢的。”
如同我們方才所說的,他們說了很多,但卻做得很少,不過就算他們真的去做了,根據我們調查的相關個案顯示,他們也無法真的找到他們所需的安寧。學校固然可以彌補知識上的不足,但卻無法治療他們內心真正的痛苦。
由於失去了方向感,他們十分害怕年輕出眾的部屬會一擁而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超越他們。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雖然也有害怕被淘汰的恐懼,然而他們畢竟具有充分的彈性和旺盛的精力來麵對這些問題,甚至利用這些恐懼做為使自己更上一層樓的動力。對年輕人來說,迎頭趕上固然代表著麵對某種壓力,但也顯示著不可多得的機會——在努力的衝刺中,他們極可能出人頭地,領先群倫。
由於蓋瑞和愛麗絲不願麵對“害怕被淘汰”的殘酷事實,他們遂把恐懼的焦點集中在一件事——電腦上。
擺脫部下的如影隨形
由於體認到“自動化”對人們帶來的影響,蓋瑞和愛麗絲也因此采取了若幹防範的步驟。而他們現在更關心這個問題,且在這方麵涉獵得更多,甚至還上了幾門有關技術的課程;同樣的,他們希望其他的人也會起而效法。在公司的會議中,蓋瑞不止一次向上司提出這個問題。“目前有許多新型的電腦,對我們很可能有幫助,”在某個場合他這樣表示。在另一個場合中,他又說:“我們應該對這些迷你電腦和微電腦有更進一步的了解。”愛麗絲的情況也大同小異,“它們解決問題的速度比我們快,”她對上司說。有兩、三年的時間,蓋瑞和愛麗絲就以“自動化”作為他們的方向,甚至和高層主管討論這個問題。然而他們這麼做並不恰當,因為公司內部已有電腦方麵的專才。“資料處理部門的人知道得比我多,”在一次專門討論電腦的會議中,蓋瑞脫口而出。愛麗絲也知道,雖然她有多年使用硬體和軟體的經驗,但在電腦方麵的知識,深知自己還是十分膚淺的。當老板問了一些她無法回答的問題之後,她感慨的說:“用借來的馬打仗是很艱難的。”
既然蓋瑞和愛麗絲無法在上司那兒獲得任何支持,同時本身又怕被部屬視為落伍,因此他們把箭頭轉向部屬。蓋瑞開始指責部屬所作所為過於“陳腐”、“落伍”;而愛麗絲也以此做為批評部屬的借口,“這種報告在我看來已經過時了,”她指著一份行銷計劃說。蓋瑞和愛麗絲的批評不但沒有使部屬氣餒,反而使每個人充滿鬥誌。部屬們顯然勇於麵對任何新技術、新風格或新設備的挑戰。蓋瑞和愛麗絲都已年屆40,除了少數例外,他們的屬下大多數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要我找出新東西,”蓋瑞手下一個27歲的助手說,“就像要鳥飛似的一樣容易。隻要一聲命令,我隨時可以行動。”
這些部屬麵臨新事物挑戰所表現出來的興奮和刺激,更加深了他們與蓋瑞、愛麗絲之間的嫌隙。蓋瑞和愛麗絲原本希望用上述的批評來遏阻眾人的前進,誰知道過不了多久,這些年輕人又卷土重來,且來勢更為凶猛。
這些年輕部屬並不把上司對他們的態度當做是對自己個人的批評,他們以為隻要有更好的意見,就能獲得上司的賞識。這一回,他們不再這麼容易被擊退了。“這的確是做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蓋瑞的新助手說,“可是那個呆頭鵝就是不聽,更何況當初是他示意我這麼做的。”簡單的說,如果蓋瑞和愛麗絲的目的是要部屬不再那麼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們的話,那麼他們所用的方法正好適得其反。以最新和最近的發明及知識為武裝的年輕部屬,不但怒氣難消,同時更有理由認為他們的上司跟不上時代。愛麗絲的一個助手羅妮憤而辭職,臨走之前還到愛麗絲的頂頭上司那邊去告了一狀。“我要讓他們知道,她除了阻礙進步外,什麼也不懂,”她怒氣猶存的說。
這件事發生時,愛麗絲剛滿45歲。除了多年來對自己事業的不安感之外,她必須麵對更多的打擊。“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說你,真有這回事嗎?”她的頂頭上司問。愛麗絲覺得自己的心不斷往下沉。她盡力為自己辯護,知道自己無缺點的記錄已成為過去了。何況從上司嚴肅的聲調中,她知道自己的辯解隻是徒費唇舌罷了,“我想我是愈描愈黑,我當時太緊張了。我想他們一定會認為羅妮是對的。”
換湯不換藥
蓋瑞也險些遭到同樣的命運。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們決定不再做阻礙進步的人,而是要做推波助瀾的人。每當愛麗絲的助手提出有價值的建議時,她都會盡快的轉呈給她的頂頭上司。“你知道拉蔻兒吧?”在大裏碰到上司時她說,“她提出一項很有趣的建議。”蓋瑞則更懇切的說出了他的看法,“當一個好的觀念成熟時,任何人都擋不住,”他語意深長的說,“既然如此,何不順水推舟呢?”此刻,他和愛麗絲的政策似乎就是“打不過他們,就加入他們”一詞的最佳詮釋。
這種順水推舟的方式,的確給蓋瑞和愛麗絲帶來一些好處。每當他們所轉呈的意見獲得好評時,他們也會備受讚美,畢竟這些部屬是他們所指導的。蓋瑞和愛麗絲都未曾意識到,他們這種作為隻是麵對屬下往上衝刺所帶來威脅的另一種對付方法,當部屬提案遭否決時,他們也有替自己“脫罪”的方法。就像愛麗絲對上司所說的:“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這個建議,你可能就沒有興趣聽了。所以我假裝喜歡,這樣你才能做一個公正的判斷。”事實上愛麗絲的意思是說,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責她擋住別人的去路。她不但不會阻礙助手最佳的構想,反而會極力推薦,甚至當她不喜歡某些構想時,也盡量裝出喜歡的樣子。這種策略確實使得蓋瑞和愛麗絲不再成為部屬攻擊的目標。“我已經盡可能的替你說項,”蓋瑞對一個部屬說,“但是老板就是不肯接受。下一次或許會有機會,別氣餒!”這種中間人的角色,讓愛麗絲和蓋瑞自覺心胸寬大,有容人的雅量,且正合乎他們這個年齡的經理人所應有的特質。他們兩位都早已忘記,他們之所以會扮演這個角色,是因為危機已迫在眉睫;就愛麗絲的情況而言,危機甚至已經發生了。對於新策略帶給他們個人的好處,他們也故意輕描淡寫。他們隻知道,一旦年輕的部屬有了好意見就會沉不住氣,最好能讓他們適度的表達,以免一發不可收拾。
一開始,這個策略頗為有效,蓋瑞和愛麗絲不再受到部屬的抗議和不滿;不過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已在無意中采行了危險性極高的策略。事實證明了他們目前的平靜隻是一種假象。
就在蓋瑞滿47歲的前一個月,他照例向老板提出了一個屬下的構想。“要他寫下來,我想知道細節。”老板的語氣相當匆忙,似乎不以為意,因此蓋瑞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四天之後,蓋瑞把報告交給老板,平靜氣氛亦一如往常。七天之後,老板打電話給蓋瑞,“我想見你,”他的語氣嚴肅但友善。當天下午,蓋瑞的老板興奮地說:“這是第一流的作品。”蓋瑞以前也聽過老板讚美他的部屬,他以為這次也會和往常一樣。“我以為他會說“你們大家都做得很不錯,再接再厲”,或者一些類似的話,”蓋瑞事後跟我們說。沒想到老板卻說:“寫這個計劃的人知道得一定比這個更多。我很想見見他,你要他明天下午2點半來見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蓋瑞一時困惑得說不出話來。事後他說:“當我問“是否我也要在場?”而他回答“不”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這是他第一次被有意的排除在此類的談話之外。蓋瑞一直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第二天下午的會議長達兩個半鍾頭。“事情進行得怎麼樣?”當助手終於出現時,蓋瑞盡量輕描談寫的問。“你們談了些什麼?”“談了許多基本的事情。”這種簡短的回答令蓋瑞更加的心浮氣躁;他設法使自己不再追問下去。當天是星期四,星期五老板決定將蓋瑞的這位部屬升一級。第二個星期一,老板把決定告訴了蓋瑞,“應該由你去告訴他,”他的老板興致勃勃的說。“以前他比你低兩級,以後就隻比你低一級了。”蓋瑞拖延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照做了。他的胃部隱隱發痛,這對一向自稱腸胃健康的他來說是很少見的。如同他所說的:“我真想說,“你不再多想想嗎?你不覺得這樣做太草率了嗎?”但是我知道他主意已定。”事後,他自我解嘲的說:“簡直是在自掘墳墓。”
學會自衛
在愛麗絲的公司裏,事情的發展另有不同。赫伯·伊凡斯是公司新來的行銷副總裁,到公司還不到三年,在此之前他為公司主要的一家競爭對手做事。從他來的第一天開始,愛麗絲就對他很感冒。“我必須留心這個人,”44歲時她說,“我可以看得出來他想在這裏做一番大改革,是個麻煩的家夥。”結果證實她的預感是正確的;隻是中間經過了很長的時間,她自己幾乎都已經忘了。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之間已建立起愉快的工作關係。
“自從我到這兒,我對許多事情的做法都不是很滿意,”在一個還有其他六人出席的會議中,赫伯突然對愛麗絲說。他顯然一直在觀察該部門的程序和人事,並且忍住不說,現在他認為改革的時機已經成熟了。“我們比不上我們的競爭對手,我們需要更好的人——更犀利、更有衝勁;和其他的對手比起來,我們簡直就是老古董。”
他的話令愛麗絲局促不安。赫伯看起來像是對在座的所有的人說話,他的目光向四方掃射,但愛麗絲卻覺得這些話是衝著她而來。在組織層級上,她隻比他低一級,且又負責這裏日常一切的運作。如同她所說的:“如果這裏的事情辦不好,不是我的錯,還會是誰的?”
第二件令她非常困擾的事,他的遣詞用句和她往日的大同小異。在過去的數年當中,愛麗絲不斷的使用“最先進的”和“全新的、昨天才創造出來的,”等措詞。在她看來,赫伯不但剽竊她的措詞,更把箭頭整個指向她。
“你想想看當時我是什麼滋味?”她神經質的說。聽到別人用自己的話攻擊自己,愛麗絲心中所感受到的不快遠比不上她接連聽到的建議。赫伯召開會議的目的不隻在批評,他更要有實際的行動。“你必須要想辦法換掉你所用的一些人——因為我們沒有打算找更多的人,”他堅定的說。“我們需要一些行銷上的能手,真正有衝勁、有悟性的那一種人。”這些話令愛麗絲頭暈目眩。這些年來,她最擔心的就是年輕聰明的助手會跑到她前麵。在試用了若幹方法之後,她終於找到了一種可以讓她擁有相當安全感的方式:當部屬的提案被拒絕時,她做“好人”,而讓老板扮演“壞人”的角色。
現在老板卻要她放棄這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她不禁又急又氣。“我不能告訴他我不願這麼做,”她對我們說,表現出從未有過的焦慮。“他會把我開除,我的意思是,我不能直截了當的說“不”,而我也不能雇用比以前更差的人,他對每個人都了若指掌。”
從愛麗絲40歲開始,同時來自上下的壓力就一直存在,現在更似乎已經到了她無法控製的地步。事實上,眼前已分不清楚到底她比較在乎上麵或者是下麵的人覺得她能力不足。“赫伯並不看重我,”她神經緊張的說。什麼原因使她產生這個結論呢?因為,如果他覺得她做得夠好,就不會要她換一批比較優秀的人。“他說“把那些沒用的家夥換掉,”但是他真正指的是誰?或者就是我,我不敢確定。”
另一方麵,要她雇用有“火車頭”般衝勁的員工,更讓她憂心忡忡。“我們要的是超級巨星,我不是這一類型的人,”她毫不遲疑的坦承,一旦高階管理人知道新進人員當中有超級巨星存在,就會讓他“像跳蛙般的超越過她,仿佛她站在原地不動似的”。像蓋瑞一樣,她被要求參與執行自己的死刑。
在未來的4年中,蓋瑞和愛麗絲處在一種焦躁的狀態。他們盡量把工作做好,但是從40歲起就緊跟著他們的焦慮卻如影隨形,始終揮之不去。就在這種情形下,他們邁入50大關。愛麗絲還是照著赫伯的話做了,不過當她開除第一個人時,已經是八個月以後的事。“真正傑出的人很難找,”她不斷的對赫伯重複說明。當她雇用了第二個新人時,中間又已經過了一年。
這時候的蓋瑞也學會了使上下都動彈不得的“推拖拉”技巧。舉例來說,他讓大家知道除非一件工作已經完成,否則他無法做另外一件。“你是知道的,”他振振有詞的說,“我沒辦法忍受事情隻做到一半就丟下來;而我又不能要求那些年輕人拚命趕工,他們會亂成一團的。”這種方法的確有效。蓋瑞50歲時自己坦承地說:“這種方法幫我躲過許多事情。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我部門裏的情況。”這種障眼法是他40年前不屑一顧的,然而多年來的自我保衛戰,已使他變得委曲迂回,這在以前的他看來是最可憎不過的了。隻有一點沒變:50歲時他們仍保有和以往一樣的野心,也仍極力爭取任何可能的注意和讚美,在他們同事的眼中,他們較35歲時更具有競爭力。盡管他們頻頻的對上司、下屬以及同僚展開戰爭,然而前後15年間,他們在升遷和待遇上並無多少斬獲。
其中的理由不難想像。當愛麗絲50歲時,赫伯離開6年的公司請他回去做總裁,赫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一離開愛麗絲服務的公司,我們立即展開了一係列的訪問,“如果有些事你可以重新來過的話,你會采取什麼不同的舉動?”我們問他。回答中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在臨走前向其他資深行政人員所提過的:“我會開除愛麗絲,她不配坐那個位置。”蓋瑞的情況也差不多,當他的直屬上司對朋友提及他時,“蓋瑞?他是個沒用的東西,對任何事都怕得要死。他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