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九回:一則以喜 一則以懼(一)(1 / 3)

次日,日上三竿,袁明日悠悠醒轉,發現自己在自己的床上躺著。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格和床帳灑在臉上,感到既溫暖又清心,神情徜徉,思忖:“幸虧那隻是一場夢,否則可怎麼辦呢?”

他不敢往下想,也不願往下想,隻覺那夢境十分可怕,大有脫離苦海之感。神采奕奕穿戴整齊之後,打開了房門。忽見秦護院愁眉苦臉的在門口站著,待要詢問何事,猛地想起了昨晚之事,這才恍然大悟:“那不是做夢,而是真的。”頓時黯然神傷起來,站立不穩。

秦護院低聲驚呼:“公子!”搶著扶住了他。

昨晚,他知主子沒喝多酒,侍奉他休息之後便沒再去打擾他。天亮了見他沒起,也沒叫他吃飯,知他心中痛苦萬分,睡著了也許會好點,但醒了就一定又會痛苦,於是便守在了外麵。

秦護院將主子扶到了房中的椅子上,見他這樣,也很難過,想要安慰幾句吧,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可是又想說點什麼。隔了半晌,道:“公子,您想吃點什麼?”

袁明日的腦子一會一片空白,一會一塌糊塗,比之昨晚多少有點酒勁兒的迷迷糊糊,還要難受,哪有心思吃什麼?於是擺了擺手。過了一會,稍微緩過來一點,尋思:“我都這樣難過,高雲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回想起昨晚情境,依稀記得高雲那副痛哭流涕的樣子。當下奔了出去。

高雲昨晚奔回房間之後,整整哭了一宿。

趙夢姣因為練刀,昨晚沒有參加宴會,在得知消息之後非常著急,但是深夜不便敲門找她。挨到天亮之後,拉著她來到花園,信步而談:“你把我當成最好的妹妹,我卻有事瞞著你,對不起!”說著,停住了腳步。

高雲也停住了腳步,握起她的手道:“我不怪你,你也是一番好意。不過該發生的事總要發生的。”

趙夢姣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不過都是你爹做的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高雲道:“我知道。不過畢竟是我爹殺了他的親人,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趙夢姣道:“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

高雲振奮道:“你說他不會介意?”

她雖然對袁明日非常了解,但是這畢竟關係到了一個人最為重要的情、仇二字,所以一時間也不敢斷定。

趙夢姣笑道:“當然了。我大師兄是是非分明之士,想我那二位叔叔是他的仇人,也隻是被他斷了一隻手。何況你不過是他仇人的女兒,而且是他心愛的人。他怎麼會介意呢?”

高雲將信將疑。

這時,袁明日奔了過來。

他見高雲不在房中,便尋到了這裏。

趙夢姣道:“大師兄!”臉現歉然。

高雲是袁明日仇人的女兒,她也一樣。

袁明日知道趙夢姣歉然的原因。當下點頭應過,以表心意,心想:“趙天龍雖然是實施血洗袁家的首惡,但是是被逼迫的。而且料想他養教袁明月,是有意為之。”

趙夢姣會意,雖然早知他會如此,但是這時還是甚是感動。知他有話要與高雲說,當下走開了。心中暗暗發誓:“辜無仇,你這狗賊害人不淺,就算你能殺了擴廓,我也照樣要殺你!”

高雲一時間是既歉然又高興還感動:歉然的是什麼,毋庸贅述;高興的是袁明日對她都不介意,那對我就更……感動的是在這件事中袁明日最為傷心了,卻還能來看我。隨即高興和感動便化為了忐忑:袁明日對她不介意,那是因為趙天龍並非血洗袁家的首惡,對我就……袁明日能來看我,未必就是看開了。低聲道:“明日!”

袁明日柔聲道:“高雲!”見她一雙嫭眼又紅又腫,像桃子一樣,料想她昨晚哭的一定非常傷心,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柔聲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手指微動,想去牽她的手,卻總是無法做到。

雖然他心裏一直在不停的告訴自己:“這件事與她無關……這件事與她無關……”但是高雲畢竟是仇人的女兒,身上流著仇人的血,如何可以認賊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