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無眷生死 但戀紅顏(3 / 3)

小葵迷迷糊糊地道:“這是哪裏打架呀?”

高雲生性機敏,低聲道:“別說話!”拉著她藏到了旁邊的草叢中,之後緊握劍柄,以應萬變。

不一會,隨著打鬥聲的隱沒,三個緇衣蒙麵人轉眼間便飄到了二人原來休息的篝火前。見旁邊沒人,知道是藏了起來。

使戟的蒙麵人拱手叫道:“圖盟主!”

高雲大喜,“噌”地站了起來,然而並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人,見到的卻是六隻充滿殺氣的眼睛。心下大驚,知道是上當了。料想剛才與他們打鬥的,定是父親派來跟蹤自己的人,父親派人跟蹤自己的目的,可不僅僅隻是保護自己。

她對擴廓的憎恨又多了幾分。

眾蒙麵人“呼呼呼”,將她們圍在了正中央,行動極其飄忽迅速。

小葵見敵人形如鬼魅,不禁驚恐萬分,抱住主子的胳膊道:“小姐!”

高雲拍拍她手背道:“別怕!跟他們拚了——”

她不是不怕,而是知道怕也沒用。主動挺劍衝那使戟的蒙麵人攻了過去。

小葵緊隨其後。

兩個使斧和使鉞的蒙麵人,立即揮刃從她們背後兩側飄去。

雙方“乒乒乓乓”的鬥了起來。

眾蒙麵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出招瞻前顧後,使得一些厲害的招式威力大打折扣。

高雲主仆肆無忌憚,使得一些稀鬆招式,發揮了厲害的威力。

盡管如此,大約十餘個會合之後,高雲隻聞小葵輕輕地“啊”了一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她一倒下,高雲雖然變成了一敵三,形勢更加不利,但是高雲悲憤異常,更是不要命的向眾敵瘋狂進攻,一時竟也不落下風。

眾蒙麵人見久戰不勝生,於是互使一個眼色。

使斧的蒙麵人在防守上出現了重大漏洞,高雲心中一喜,立即仗劍疾刺,就在即將得逞的時候。使斧的蒙麵人突然快速一閃,躲過了來劍。高雲心下又是一驚,知道又上當了。正念及於此,便覺右頸的“天牖穴”已經中招,接著,軟軟癱倒在地,就此不省人事。

袁明日換掉破衣爛衫後,在一家客店痛飲一番,釋然了一天一夜的虛驚。而後前往武昌,與袁貴和秦護院會合。

他途中很是苦惱,雖然活下來了,但是活下來就意味著痛苦的延續、報仇的無期和揚名的難以。

次日,袁明日到達了武昌,在一個偏僻的小村子農家,找到了袁貴和秦護院,道:“圖叔、護院!”

先前為了防止被白蓮教的耳目發現,袁貴和秦護院在悄悄來到武昌後,也不敢住店,按事先商量好,找了一個偏僻的村莊農家住下,給他留下了找到自己的暗號。

袁貴和秦護院正在屋裏轉悠,替主子擔心,猛地就聽見到了主子叫喚,頓時大喜,叫道:“公子!”與主子擁抱在了一起。

當日,秦護院給了那農戶一些錢,讓那農戶置辦些酒菜,慶祝主子平安歸來。

那農戶見錢眼開,把埋在地下準備給兒子娶媳婦時用的陳年老酒,挖了出來,連自家下蛋的老母雞也不要了,給他充當下酒菜。

晚上,農戶的堂屋燈火輝煌,酒宴豐盛。雖是農家,但自由農家的一番氣派。

席間,袁明日詳細講述了與副教主接觸的經過。

袁貴在聽完後,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心裏是既高興又懊惱,道:“看來是由於我過於想念星兒的緣故,以至於相由心生,看走了眼。白白費了這麼大周折。噯,真是不該啊!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公子未受到任何損傷,否則我還不知道該不該高興啊!”心想:“如果那個袁窈冥真是白蓮教的人,公子不一定能夠虎口脫險。”

袁明日啜泣道:“圖叔,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對袁貴因為自己而丟失兒子的事,非常歉然,每每想起都非常難過。這時見袁貴如此惆悵,不禁既自責又難過。

袁貴嗔道:“我說過多少遍了?星兒走失的事與你無關!”

他不想讓少主為丟失兒子的事有精神包袱。

袁明日見袁貴越是這樣,越是心裏過意不去,道:“可是要不是因為……”欲要再說。

秦護院知道主仆和袁貴的意思,如此下去非戧起來不可,於是趕緊道:“公子,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多說也是無用。有道是:地在人種,事在人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袁貴笑道:“對對對,這小子說的在理,什麼也不要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帶頭舉杯而飲。

袁明日和秦護院也跟著飲了。

主仆飲得正酣間,忽然一驚。發覺隔壁好似“呼”地一聲。跟著院裏“撲撲”兩聲。

他們來不及多想,立即開門奔了出去。

主仆但見東廂房門外已多了兩具屍體,一男一女,男的布衣芒屩,女的荊釵布裙,四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這家的主人。再四下一看,院中白茫茫一片,不是月光,亦非雪霜,而是飄飄蕩蕩的縞綾。正是白蓮教的人,不大的院落站滿了多半個,至少也有二十餘人。知道他們是來報仇來了,一場惡戰即將上演。

袁貴和秦護院頓時怒火中燒,便於上前而戰。

這家主人雖然貪財,但是不失純樸。數日來他們已經與這家主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袁明日舉手“嗯”了一聲,示意不可妄動。

他深知白蓮教陰險狡詐,二仆一旦妄動,非吃虧不可。衝眾教徒當先一人喝道:“你還敢在我麵前出現?”

那人道:“本教主問心無愧,為何不敢?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鑒於圖盟主所贈的大禮,敝教當有所回饋才是——”隨手一拋,一個物件飛了過去。

她身著華麗,聲音不男不女,正是白蓮教教主,釋路藕。

袁貴叫道:“公子小心!”

他料想這又是白蓮教所使的陰險手段。

袁明日會意,運功待要將飛來之物吹回去,然而朦朧中見飛來之物十分眼熟,頓時顧不得有何危險,情不自禁的一把接住了。

袁貴和秦護院為他捏起了一把汗。

他們都以為主子定會運功將飛來之物吹回去,就沒有攔截的準備,待見主子沒有吹將飛來之物吹回去時,再想攔截為時已晚。

袁明日伸開手掌一看,“啊”地一驚。

袁貴和秦護院心想:“壞了,公子著了白蓮教的道兒了!也不知白蓮教使了什麼妖術,竟能讓公主伸手接下?”叫道:“公子!”向他手中瞧去,卻見是一隻瑪瑙質地、顏色由深到淺的粉色梅花耳璫,在月光的照耀下,樸素之中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高貴,光彩奪目。手心並沒有發烏或紫的中毒顏色。放心的同時疑竇叢生:“公子為何會為了這隻耳璫甘冒奇險呢?既然這耳璫並沒有古怪,那麼公子為何大驚呢?釋路藕陰險歹毒,對公子恨之入骨,怎麼會如此規矩?”隨即見主子顫聲道:“這……這是帖木兒姑娘的耳璫!”

袁貴恍然大悟,秦護院卻打了個寒戰:“小葵姑娘是和帖木兒姑娘一起的,帖木兒姑娘的耳飾在白蓮教手裏,那小葵姑娘……”

袁明日指著釋路藕喝問:“說——怎麼會在你的手裏?”

他對高雲情深意重,對高雲在自己麵前所穿戴過的每一件服飾,自然認的清清楚楚。

不等釋路藕回答,袁明日已猜到了八九分,一聲叱吒,揮掌便衝釋路藕擊了過去。

袁貴知道今晚少主非與白蓮教鬥個魚死網破不可,雖然少主知道自己不是白蓮教的對手,不想讓自己有事,但是主子與人拚命,自己豈有袖手旁觀之理?就是死也得上;秦護院於公於私,更無袖手旁觀之理。

二人跟著主子衝了上去。

立在釋路藕左右兩名代護法,見敵首要對教主不利,挺刃搶先迎了上去。

他們的武功還不及在總壇養傷的左右護法,如何能夠當得了袁明日?

袁明日不等敵人接近,雙上就在胸前一展,功力到處,直將敵人吹出丈許。

緊隨其後的袁貴和秦護院,也與白蓮教徒動上了手。

袁明日主仆為防再遭敵人暗算,用內力護體的護體,用鑷子捏鼻子的捏鼻子,用棉花塞耳朵的塞耳朵。

雙方一時間刀光劍影,鬥得不可開交。

袁明日主仆鬥了一段時間發現,敵人這次雖然勢眾,但是收斂了許多,不僅不使陰毒的手段,而且在明招上也是處處忍讓,似乎不想傷自己,心道:“你不想傷我,我可想殺你?”猛追猛打,咄咄逼人。

袁明日左掌擊向了敵首中盤,釋路藕揮右臂,向右抵開敵掌,袁明日揮右掌再擊,釋路藕一個轉身,閃到了西側,袁明日也向西轉,右腿掃了出去,直掃敵首下盤,釋路藕躍起身來,向東北方向翻去。

他接連撲空,心頭的怒火無處宣泄,隻憋得全身氣血翻騰,說不出來的難受,更加發瘋般衝敵首攻去。

釋路藕落地之處,恰好是這家農戶院中的石桌旁,於是順便一腳便將一塊兩寸來厚、兩尺來寬、一百來斤的桌麵踢飛起來“呼、呼、呼”衝袁明日翻飛過去。

她那一腳在桌麵上麵所注入的內力著實不小,袁明日在雙臂一張一攏,“撲”地一聲,鉗住後,那桌麵上下依舊翻個不停。

袁明日立定的雙足磨擦著地麵“沙——”地響,向後滑行。在滑行了三尺來長後,那桌麵上的力道方釋。接著,夾著桌麵“呼、呼、呼”原地轉了兩圈之後,衝釋路藕撒手拋去。

釋路藕砸他時,那桌麵是翻滾著的,他砸回釋路藕時,那桌麵卻是平轉著的,在空中的聲音也是“呼——”地連貫著,比之速度自不必多說。

釋路藕從上次與之交手便知,若論武功而言,自己不是袁明日的對手,所以這次雖然不想與袁明日動手,但是由於忌憚袁明日的武功,為了避免一旦動手之後造成上次那樣的重大傷亡,帶足了人手。自己砸過去的桌麵袁明日敢接,袁明日砸過來的桌麵自己可不敢接。若是硬接無異於以卵擊石,非受內傷不可。於是隻得飄身閃過。

袁明日那一拋之下,在桌麵上所注入的內力更大,那桌麵在撞斷了她後麵的一根頂梁柱後,勢道不減,一溜煙兒的撞了進去,直至從後牆撞出。

那茅屋沒了支撐,再加上前後牆壁被撞出了兩個大窟窿,如何支撐得住?“喀喀喀”一陣坍塌,頃刻間夷為了平地。

袁明日心愛的女人為人所脅,生死不明,如何能夠罷手?欲待繼續追擊敵首。

釋路藕朗道:“住手!”

她這一聲不大不嗔,卻壓過了“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之聲,清清楚楚的鑽入了在場之人的耳朵。

白蓮教徒首先停下了手。

袁明日這時才想:“依白蓮教的毒辣,如果殺了人,絕不會單單隻拿一個物件來賣弄,帖木兒姑娘還活著!”想到這裏,心下一寬。又想:“隻要能救出帖木兒姑娘,我什麼都願意做。且看看她怎麼說。”

袁貴和秦護院心想:“先看看主子如何再說。”也就暫且罷了。

釋路藕笑道:“世上之所以會有英雄中的英雄,那是因為沒有遇到美人中的美人。放心,帖木兒姑娘一切安好!其實本教主亦不想這樣,這還是圖盟主你逼得。”

秦護院心道:“小葵姑娘是帖木兒姑娘的侍女,既然帖木兒姑娘還活著,那麼小葵姑娘就定然沒事。”

袁明日嗔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釋路藕道:“很簡單:擴廓所需,即本教所需。不過卻不能讓擴廓知道,否則一樣會改變帖木兒姑娘的境遇。”

袁明日奇道:“貴教為人火中取栗,還不讓人知道。這與貴教究竟有何好處?”

釋路藕道:“圖盟主應該知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句話吧?”

袁明日應道:“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想知道何時才能放人?”

釋路藕笑道:“這就要取決於圖盟主你了,帖木兒姑娘可是對圖盟主一片癡情啊,一刻鍾亦等不了,本教主可不願意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呢。”言外之意還是在逼迫他盡快辦事。

袁明日被她那暗藏鋒芒的話語,直紮的心顫,兩個拳頭攥的“喀喀”作響,恨不得衝上前去擊她個生不如死。

釋路藕知道自己觸到了他的痛處、知道如果自己再在這裏待下去,很有可能會局勢失控,趕緊拱手道:“告辭!”帶領教徒飄然而去。

秦護院奔到主子身前道:“我去跟著他們,找到他們的老巢……”拔腿便要去。

袁明日忙道:“別去!人還在他們手裏,萬一被他們發現了,那就更麻煩了!”

袁貴走過來道:“那怎麼辦,難道帖木兒姑娘不救了嗎?”

袁明日知道他的意思,於公於私都不能答應白蓮教的要求,要想救出高雲除了跟蹤他們找到他們的老巢,進行營救外,別無他法。歉然道:“袁叔,對不起!事到如今,我隻有先安全救出帖木兒姑娘再說。”

秦護院已經知道了主子的種種底細,看著他在原則與儀人之間艱難抉擇,心下好生愧疚,垂淚道:“對不起公子,是我害了帖木兒姑娘她們!”

袁明日問道:“你說什麼?”

秦護院答道:“是我告訴小葵姑娘咱們要去大冶縣的,否則她們就不會因為出來找咱們而被……”心想:“白蓮教雖然行同鬼魅,但是要想從戒備森嚴的太傅府擄去帖木兒姑娘,沒那麼容易。定是因為自己透露了公子的去向,所以帖木兒姑娘才會離府被抓的。”

他之所以要告訴小葵自己與主子的去向,完全是為了給小葵留一個念想,不至於自己是一走了之,再見自己遙遙無期。不想,卻害了她們、害了主子,連腸子都悔青了。

袁明日嗔道:“你……”隨即一想:“隻是自己要對高雲隱瞞去向,有沒有讓他也隱瞞,如今發生了這種事又怎能怪他?”想到這裏,不再生氣。

原來,他在決定放棄與高雲的感情後,就一直在備受煎熬,與秦護院與小葵漸濃情愫全然不覺,也就沒有囑咐秦護院不說。道:“不怪你!”

袁貴道:“這不怪你,是擴廓自私的錯。”心想:“高雲一再離府出走,擴廓定會加強看管,就算高雲知道主子的去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逃出來。果然不出我所料。”

袁明日會意,緩緩地道:“是我不好,如果當初帶上她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這時,火光映紅了三人的臉龐,直熏得熾熱。

原來,茅屋坍塌後,屋內的火燭點燃了坍塌下來的茅草。

袁明日看著麵前茅屋燃起的熊熊大火,不禁聯想起了十八年前家裏,都是晚上、都是房屋、都是人死、都是大火、都是傷心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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