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韓亦新度過的每一天每一秒,於築感覺都是從上天那裏偷來的,都是對他們的恩賜,她小心翼翼的計算著時間,規劃著,憧憬著。
於築自從那次在韓亦新的麵前哭過以後,再也沒有在韓亦新的麵前留下過一滴眼淚,但,總也還是有實在承受不住的時候。
當那些壓力一點一點的無限的變大變大,於築也想要逃避,可是她不能,她隻能在韓亦新熟睡後一個人跑到寂靜的角落痛哭,然後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去。
於築的害怕是源於韓亦新睡得時間越來越長,於築焦躁的嘴裏起滿了水泡,她怕,很怕他某一次沉睡過後就再也醒不過來,拋下她自己一個人在這冷冰冰的世界裏。
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的人每天在心裏算著日期,然後一點一點的絕望到死。而死亡也並不孤獨,孤獨的是留在人世間的那一個隻能堅守著回憶度過餘生。
最可笑的是,到了最後,或許連自己也都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經有過這一段經曆,不然,為什麼隻有自己記得。
今天的陽光很好,冬日裏難得有這樣的日光,細碎的日光跳躍在韓亦新的臉上,於築坐在韓亦新的床邊,看著他瘦削的臉,突然道,“新。”
話到嘴邊,於築突然又說不下去,韓亦新有些不解的看著她,道,“怎麼了?”
於築咬了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新,你想不想看一看念念?”
韓亦新呆愣的看著於築,好看的丹鳳眼中流轉著璀璨的光華。
“他是我們的孩子。”當說出這句話後,於築如釋重負,原來,這句話說出來也不是很難。
韓亦新有些顫抖的吐出一個字,“好。”
韓亦新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他們的孩子,他出生的那天,他站在產房的外麵卻不敢上前,隻能躲在角落裏默默地看著那個醫生坐在本屬於他的位置上,坐在那個屬於丈夫和父親的位置上。
他在那裏度秒如年,整個人就像缺氧的魚。當醫生抱著孩子出來,整個走廊回蕩著嬰孩的哭聲時,韓亦新多麼想衝上去問一句,“於築呢?於築怎麼樣了?”
他也確實向前邁步,隻是,喉嚨中突然湧上來的鮮血掐斷了他那剛剛鼓起的勇氣,他隻能呆呆的轉身,退後。
他聽到那個醫生問了他想要問的問題,他也聽到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這樣,就足夠了。
站在嬰兒房的透明玻璃前,韓亦新隔著那層玻璃,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屬於他和於築的孩子,神奇的是從冰冷的玻璃上他竟然也感受到了溫暖。
看到那個孩子的長相,有淚水緩緩從韓亦新的眼角流下,孩子長得很像自己,幾乎與自己小時候一個樣子,那以後於築要怎麼辦呢?
他是希望孩子長得像於築的,這樣,於築就能慢慢的將自己忘了,可是,他是多麼的像自己。
於築聽到韓亦新同意後,鼻子突然有些酸澀,他們一家人終於要團聚了,當初同意韓愷,其實,於築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韓愷,他也姓韓,韓亦新的韓。
這是他們的孩子,是她和韓亦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