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就像一陣風徘徊在我周圍,既是溫柔,更是淩厲。洞穿我的皮膚,肉體,滲入更深,進入心髒,進入到那無窮的空虛。
我相信葉霜是迷路了,或者她隻想找個可以呆的地方。就像火車在中途站的逗留一樣,撩人,卻短暫。
葉霜是那輛火車,我是她其中一個中途站點,不會是起點站和終點站。然而不知道是中途站的人不知道,還是他們就要火車短暫的逗留,反正是欣然接受了火車,而且玩得身心痛快。
隻是,總要分別,麵對有過短暫停留即將離去的火車,有的人笑著揮手祝火車一路順風,有的人心裏釋然大有解脫的味道,有的人默默蜷縮在不受人注意的角落裏體會離殤,有的人噙著淚手足無措地看著火車離去,看見火車消失在視線裏,感到絕望。有的人也流淚,但卻追著火車跑,淚被風吹落在自己的手心手背,滴落在往昔冰冷此時炙熱的鐵軌上。
我是最後者,在火車啟動的時候我就隨著她拚命地跑。掉在鐵軌上的淚很快被風幹蒸發,像火車尾和轟鳴聲一樣漸行漸遠,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她漸漸擺脫了我,我心慌,我著急,我心痛,我隻能用麻木的雙腿繼續跑,看著火車尾搖擺著消失。遠遠望去,火車就像一條巨大的蛇身,不停地扭轉,扭轉著遠去的命運,消失在那彎曲出去不可預知的方向。
我感覺要痛暈過去了,但那個巨大的蛇身用力地鞭笞著我,掃得我傷痕累累,最後跌倒在鐵軌上站不起來。然後我開始忍著疼痛爬,爬向旁邊的土丘,因為我知道臥在軌上是致命的。很久,我才爬上土丘,迎著落日和火車遠去的方向,用充滿異彩的目光審視遠方,心緒萬千。既有被鞭笞疼通過後的心有餘悸,也有對那種痛的懷念。
火車沒了,葉霜不會在意她在我這短暫的逗留,一點兒不會。我卻不能,永遠不能。自此,就有了一根根思念之弦係在我的右手用力牽扯著我,順著葉霜遠去的不可知的方向,疼痛渲染開來,仿若萬箭穿心。
“看來真的不假!”方小方左手抱胸,右手托腮,看著我寫的東西。
我抬抬頭,抬抬眼皮,沒有說話。
方小方幹笑幾句:“都說一個人隻要經曆一場痛徹心扉的愛戀,就會成為詩人,成為哲學家,將文字徹底奴隸!”
我覺得這是可笑的句子,更為可笑的是我不覺得我的這場夢有多痛徹心扉。
方小方沉思良久,忽然過來拍我的肩膀,輕鬆地說:“你隻要是個火車站,就有屬於你的火車,會有火車永遠停在你這個站點的。”
我望向他,眼中茫然。他知道我的意思,所以聳聳肩攤攤手。
不由自主地徘徊在我和葉霜曾走過的路,在我們逗留過的站牌坐下,起身,打轉,隻是沒了那場雨。如果有雨,我想我不會吝嗇自己壓抑的淚,讓淚化作相思的雨。
不是我自找煩惱,願意傻傻去等一個早成定局的結局。是因為葉霜總在我夢裏徘徊不去,而且總帶著陽光般燦爛的笑,熟悉而又陌生。
夢總是反的,現實總比幻想殘酷,殘酷得把自己都忘記了,卻殘酷地忘不掉葉霜。太想她,以至於我忍不住來來回回地走我和她走過的地方,走在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我感覺自己還能看到當初和她一起快樂的畫麵。現實裏,畫麵上的那個位置,她已然不在了,並將永遠不再。
我想起高中三年寫作文很喜歡用的句子:蒼狗白雲,無心無定,桑田滄海,世事何常?天道忌全,人情忌滿,美景不長,良辰難再。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保不住杯中酒不空,又怎保得住座上客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