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天道:“我現在還沒有鑰匙來開你身上的鎖。我會盡快偷到這鑰匙,偷到金絲遊龍手帕救你出去的。因此你要撐住。如果實在……實在受不了的話,不防說些假話,騙騙爹爹他們,好保住性命……我知道你不恥於這樣做,但大丈夫能屈能伸鬥智不鬥力……嗯,我知道多說也沒用。你等著我,我會再來看你的。”說著,水雲天爬到周若玉身邊,伸出雙手輕輕的摟住周若玉鮮血淋漓的腦袋,吻了吻他濺有血珠的額頭,吻了吻他傷痕累累的臉頰。她還想吻他的唇,可是她擔心他會對她更為反感,猶豫了一下,便不再吻下去。
她放下他,輕輕地走出去,正如她剛才輕輕地來。
周若玉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秘道裏,看著她關上門,隻覺得她那秀麗的眼裏藏著堅決的神色。
地底的秘室昏暗不見天日,無日無夜的,不知過了多少個日子。鐵庫爾木來了又走,使酷刑的漢人走了又來。一天,一個相貌可怕的苦頭陀走了進來。今日輪到他來使用酷刑。
周若玉已對他們的酷刑視若無睹。當他把生死置之度外時,他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可以如此剛毅,人類可以如此堅強。因此當苦頭陀站在他麵前時,他麻木地等著即將到來的酷刑。
可是那苦頭陀卻既不勸他降服,又不對他使用酷刑。他在懷裏掏出一些膏藥。周若玉一聞到藥味,便知道這是金創藥,治療外傷的最好的藥。
他驚訝地抬起頭來,想要從苦頭陀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可是這苦頭陀麵無表情,臉上盡是殘忍好殺的神色,隻是一雙眼睛閃過慈祥憐憫的柔光。周若玉剛要尋問,苦頭陀便道:“我現在還沒找到開啟你身上這些鎖的鑰匙。今晚水小姐會帶著手帕在王府後院的森林中等你,我將來開門帶你出去,到時你去森林中跟她會合,我為你擋住後麵殺來的人。”
周若玉一聽,便知道這苦頭陀是友非敵,道:“水雲天她拿到手帕了?”
苦頭陀道:“還沒。等晚上才有機會下手。她一取到手帕便得快走。我先為你治傷,你才有力氣奔出去。來!”說著便往周若玉的臉上身上抹了起來。
周若玉感激地道:“多謝前輩相救。不知前輩是哪位,我周若玉如果能活著出去,必定再來探望!”
苦頭陀苦笑了一下,道:“前輩就不敢當了,像我這種賣國賊、漢奸、走狗,也配你這位寧死不屈少年英雄稱為前輩麼?探望也不必了,隻要你能跟水小姐逃得出去,便有多遠逃多遠。天下百姓的饑與飽、苦與樂,都係於你們這些人身上。我們漢人的江山,便也隻靠你們。”
周若玉見這位苦頭陀雖然投靠了蒙古人,但言談舉止間都流露出漢人的錚錚骨氣,不由得心生敬重。
苦頭陀離開後,周若玉活動了一下手腳。還好,鐵庫爾木愛惜人才,一直希望降服他所以沒有挑斷他的筋骨,否則他現在連手腳都不能動了。他雖然傷痕累累,但大都是皮外傷,因此沒有什麼大礙。塗了金創藥後,渾身便不那麼痛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腳便靜坐下來運功調息,為午夜的逃走做準備。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周若玉聽得鐵門轉動的聲音。他忙裝出重傷在身的樣子趴在地上,以防是別的人來審視他。一個大腹便便的光頭和尚走了進來。通常一天隻有一人來審問他對他使用酷刑,但今天竟然來了兩個,倒是有點不同尋常。他不知對方是敵還是友,隻好趴在那裏作奄奄一息狀。
光頭和尚坐在一張鐵椅上一邊剔牙一邊慢悠悠地道:“怎麼了,今天有沒有什麼新決定?我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是在這限度過了之後你依然嘴硬,就別怪我們挑了你筋骨要了你小命了。”
周若玉一聽,便知道這和尚是敵人。他自然認得這和尚,他其實是少林寺裏的一名弟子,因戒不了酒色,又為名利所誘,做出欺師滅祖的事。這樣的人乃是人渣、敗類,丟盡了漢人的臉。周若玉氣憤填膺,本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眼見這光頭和尚可惡的嘴臉,新仇舊恨,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雖然手腳仍被鎖鏈鎖著,但他仰了仰脖子,裝出有氣無力的樣子道:“好,我告訴你答複。”
“什麼?”光頭和尚見周若玉說話,立刻高興起來。他想,他們輪流審問了他十幾天,他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如今在他麵前,他終於說話了,這不證明他的本領比別人要高嗎?他一高興,便樂顛顛地走到周若玉麵前。
周若玉抬起頭,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聲來。果然,光頭和尚聽不到,便低下頭,問:“你說什麼?說大聲點!”
周若玉睜著美麗的妙目望著光頭和尚,也隻動了動嘴皮。那光頭和尚急道:“說大聲點!”他這麼說,又把頭俯得更低,簡直把耳朵都湊到了周若玉唇邊了。
機不可失。周若玉瞅準這個機會猛地伸出雙手,一手攀過光頭和尚的腦袋,一手從下麵圍住了他胖胖的脖子。這樣,光頭和尚的脖子便被周若玉手上的鐵鎖鏈係住了。周若玉一使勁,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光頭和尚便一命嗚呼了。從周若玉伸出雙手,一手攀過光頭和尚腦袋,一手圍住他的胖脖子,再兩手使勁勒,雖然周若玉身受重傷,但這幾個動作連貫迅猛,猶如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