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兩天過後,內心平複了許多。
靜下來仔細想想,花男雖然讓我既羞愧又懊惱,可是真要論起來,在他的體內存在著某種爭天抗俗的勇氣,不願背負著地獄過日子。
隻是他的性格十分走極端,當事情沒有朝他預想的方麵發展,他就變得殘暴冷酷,才兀自在陰鬱的泥潭中痛苦掙紮。
可是,我不想提起他,永遠都不想。
與此相比較,我漸漸覺得自己在做毫無意義的掙紮,他們認為我有錯,承認就是了,對一群不可理喻的人,是講不出任何道理來。
到了第三天,我終於寫完了長長的悔錯書。
我深深懺悔,對不起同學,對不起老師,對不起領導,對不起學校。幾乎向所有的人我認識的人說對不起。
可是我決口不提自己和花男,仿佛這是兩個永不相幹的個體。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換了宿舍,如同換了一種活法,地麵上浮現紙屑和灰塵,作息習慣也有所更改,無論睡覺或者談話大家都可以坦誠相對。
花男的事大家都當作一個笑話一笑了之。期間有人提起,“他也向我表白過,雖然拒絕了他,可是比你溫柔多了。”
就寢熄燈時間一過,我就爬上床去,剛躺下而已,舍監從門外衝了進來,說是繼續去跑步。這讓我實在無法忍受。
“我已經寫了檢查啦,為什麼還要跑步。”
“不要廢話,去跑步就是。”
當時我想著就這樣躺在床上,一直到天亮就好了。
可是舍監在一旁掀了我的被子,如此兩次之後,他已經表現出不耐煩,宿舍裏都在看著,想到舍監對麵子和威信看得如此重要,我再堅持的話,勢必會大幹一場。
我從床上爬起,徑直跑出了宿舍,當寒氣侵襲至我全身時,我才有些後悔。
我問他可不可以換條厚實的褲子。他閉口不允。
我還告訴他讓他回去睡覺,我會堅持跑完。
他像個木頭一樣不作聲。當時我恨恨的想,若是我什麼都不穿,他會不會允許我出來裸奔。
經過短暫的熱身,跑到操場上渾身就暖和起來。
借著微弱的路燈,操場上隱隱還閃動著另外一個人影,跑到我這邊時,我抬眼一看是安安。
沒想到在這裏都讓我遇見安安,之前還想著她在睡大覺來著,這讓我很意外。
不過又一想,安安生性活波,被抓到講講小話之類也算是常有的事情。
起初還覺得各種委屈和怨憤,一見安安,便煙消雲散了。算了,就當因禍得福。
安安見到我,先是驚異不已,忽而又忍俊不禁。這大概是由於我這副妝容的緣故。
我追上安安,本想和她說說話,剛要開口,又是那束幽靈之光,從操場邊上的小路上照了出來。
我們經過時,舍監已經在那裏凍得瑟瑟發抖。反倒是安安打破了沉默,帶著沉重的呼吸音:“這是第幾圈了。”
“這就得問你啦。”我說,“你不知道嗎?我剛剛加入而已!”
“哦,加上之前的十圈,才十二圈而已。”安安默默的數著。
“挺能跑的嘛!”我說道。
“很奇怪嗎?”
“嗯!”
“念初中時,我可是長跑運動冠軍的,跑過十公裏、十五公裏的。後來因為學習的緣故,才不參加比賽了。”
“倒真看不出來!”我說。
“要不我們倒是可以比比呀?”說罷,她附帶地微微一笑。
我本來就不太喜歡跑步,每次都很難及格,說起來,也是尷尬。“就比一圈吧,一旦太劇烈,我怕堅持不住!”
剛一起步,用力過猛,腳便開始抽筋。我衝她搖搖手。
“真抱歉,我也隻是想著好玩而已。”
“有什麼關係呢!隻要在一起,無論怎麼樣都行!”我急忙說道。也許是我欣喜得過頭了。
安安在一旁扶著我,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步一瘸的走著,走了一陣之後才慢慢恢複過來。
可我依舊像之前一樣,裝作抽筋的樣子。突然,那束幽靈之光又出現了。
她鬆開手臂,把運動上衣的袖子放下來,跟著又卷到臂上。這時電筒的燈光將她臂上的汗毛染成一片金黃,煞是好看。
舍監開始大聲嚷嚷“幹什麼呢,快點跑,看來你們精力都很旺盛。”
我也恢複到原來的狀態,像看路邊的一堆牛糞不屑一顧的看著他。過了這邊,安安緊緊的盯著我左腿。
“好啊,原來你騙我,你這個壞蛋,看我怎麼……”
說到這裏,安安用小粉拳雨點般的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心裏一蕩,想伸手過去捉她手,安安調皮的把手藏在身後不讓我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