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沒幾天,雲天就帶回來一個消息,說銀露轉學了,轉到市裏的實驗中學。雲霞一聽大聲歡呼,替雲麗高興,說,走了一個銀露,自然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但雲天的一席話又讓她的高興瞬間化為烏有,因為銀露是帶著一個升學的名額走的。這樣看來,情形依然不容樂觀。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這不明擺著,依仗著老子是縣太爺麻?還有沒有天理啊?”雲霞把一桶不滿的情緒都倒在雲天麵前。
雲天倒不在乎雲霞那些不滿,他想知道雲麗的想法,便問雲麗打算怎麼辦?
“本來前幾年,保送市一中的名額就是兩名,今年突然多加了兩名,當然是銀霜和銀露兩姐妹的,所以,怎麼著都一樣。”雲麗平靜地說。
“都一樣?虧你們還都報著‘都一樣’的心態,真不容易,要是我早上市裏告他們去了。”雲霞氣憤的撇著嘴。
“想當現代楊三姐啊?”雲天開玩笑。
“楊三姐怎麼了,他們這麼做,就是無視國家法律,哪條法律規定縣太爺的女兒就能保送了,大學也不是他們家開的。”說完氣乎乎的拿腿走人,弄得雲麗和雲天無奈的相視而笑。
“你說得也對,銀霜自然還要占一個名額。那麼,剩下的兩個名額就是我們要競爭的了。現在,除了我們兩個人,藍立恒是最突出的一個,他的底子好,所以,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呢!其他人,都上不了這綱線的。”雲天說。
“是啊,藍立恒不能小覷。不過,也沒關係,我想好了,隻要你能被保送,我們家也算榮光了,所以,不用太擔心。”
雲麗這麼一說,雲天急了。“那怎麼行,要走我們就一起走,不能一起走的話,我就陪著你一起留下,來年再考。”
雲麗笑了笑,“哪有複習生被保送的,再說,我隻是那麼說而已,我們一起努力,也許就能一起考走呢!”
“這還差不多,總之,雲麗——”雲天頓了頓又說,“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別傻了,銀霜都走了,你不得跟著嗎?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好,憑心而論,她是個好女孩,所以別錯過。將來,你過得好,我才放心。”
雲天心裏,最大的疼,莫過於雲麗說出那些‘隻為他好’的話來,那些話就像一劑毒藥,聽了就讓他染上噬心的疼痛。
拉住雲麗的手,他紅了眼圈,輕聲喚了一聲“雲麗——”之後,就說不出什麼了。
雲麗故意顯出一副輕鬆,說:“別太感動了,別忘了,此時此刻,我們還是對手。”雲天這才吸吸鼻子,猛地仰起臉讓浸在眼裏的淚水回流,隨後輕輕的抱了抱雲麗,因為他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用什麼來表達那份永不更改的心意。
“你知道,銀露為什麼要轉學嗎?”雲天本不想提到這個問題,但他又擔心侄女會傻傻地讓步。
雲麗笑了笑,反問:“為了,水澗洵嗎?”。
“你,不擔心?”
“我擔心什麼?那是他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可是,你我都知道,水澗洵喜歡的是你,而且,”雲天遲疑,又道,“而且你也不討厭他。”
雲麗低下頭,深思了一會,再仰起臉的時候,竟看不出任何一絲雲天想象中的表情。
“雲天,其實我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我們隻是遇到而已,連過客都算不上。就像你、我、水澗洵,我們注定是三條路上的人,並且這三條路永遠都不會有交集,所以,別為我擔心了。再說,眼下重要的事情就是爭取被保送,其他的,都不重要。至於那些惱人的事情,就讓他隨緣來隨緣去好了。”
雲天不再說什麼,他明白,林道上的事情讓雲麗遭受了遍體鱗傷的打擊,雖然當時,她走得那麼灑脫,那麼安然,但他卻親眼目睹了雲麗止不住的眼淚,親耳聽到夜裏嚶嚶哭泣的聲音。那個時候,他恨死了所謂的命運、所謂的天意,甚至也恨起了銀露和水澗洵。
自從知道銀露為了水澗洵轉到市實驗中學的事情,雲麗就再也沒給水澗洵寫過信,並且水澗洵的來信,雖然還攢存著,卻一封也沒有再拆開過。她相信,時間能帶來的,自然也能帶走;就像雲天,如今麵對著他,雖然心裏還有會蕩起層層漣漪,但已經不像從前,那般熬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