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開會時間,會議室的座位差不多八九成,該到能到的都到了,幾個型號的總師和兩個重要型號的主任設計師未到。周大祥問柳東成。
通知他們沒有?
都通知到了,想必是有事來不了了。
薄淳邊代為回答。
那就開會吧,不等了,東成你宣讀一下總部批件。
柳東成照本宣科念道:
《星月工程研究院》,你院五所申請從R國引進“三軸懸浮仿真試驗台”大型試驗設備,經總部研究決定同意引進。該申請已獲國家批準,同意撥款立項。現交你院五所組織實施,要求從即日起,三年內完成該項目的引進工作。
總部,某年某月某日
柳東成念完,發覺沒有錢的具體數目,隨扭頭問薄淳邊:
我記得批件上有錢款數目的,怎麼沒有?
這錢款數目是保密的,一怕R國知道後要抬高價格,二怕上海同行們也想引進大型設備,他們知道了要爭項目爭錢。
略頓了頓,薄淳邊又道:
我現在將錢款數目念一下,希望大家注意保密,不要泄露出去。這個項目的撥款是美元七百萬,配套人民幣三千萬。這個數字在我們所曆史上是空前的,恐怕也是絕後的。希望相關部門、相關人員一定要認真負責、努力工作,將這項引進做好。再次請大家注意保密。
周大祥隨讓呂緒倫就款項的申請過程作介紹,呂又讓舒禮銀說說。舒便不推讓,從他隨呂副所長出訪R國看到這種神奇的試驗設備,又聞知部直有八百萬美元外彙在尋找引進項目,就向周所長建議從R國引進“三軸懸浮仿真試驗台”。又如何與R國探討可行性,經曆多少次反複,才終於申請到這筆款項。
周大祥極力誇獎舒禮銀。
這個項目多虧舒禮銀百折其又回,反反複複與R國勾通,反反複複地向院部、總部申述,終於得以成功,應該記他頭功!
舒禮銀喜形於色。周大祥又簡略介紹了R國那家公司,說道:
那家公司目前的狀況有些不景氣,冬天連暖氣也供不起。那鬼地方比我國的哈爾濱還冷,員工受不了,隻好放回家去。前年我們有個型號項目想用他們的設備做試驗,給了三十萬美元,結果試驗卻沒有做成。原因是兩方麵的,一是我們的東西總也齊不了,做不了試驗;二是他們總也準備不好,也做不了。由於我們的東西不齊備,卻不能說他們不能做,所以那三十萬美金就打水漂了。這次的項目是數百萬美金和三千萬人民幣,單美金就是那次的二十多倍,可不能再打水漂了,那就要打板子了。一定要與對方好好談,要再仔細打探打探他們的底細,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不要再上當受騙。
周大祥喜形於色,柳東成、薄淳邊和舒禮銀也都麵帶喜色。
情況講述完了,就到了談談如何組織接收班子,周大祥、薄淳邊定由舒禮銀來組織。在這樣級別的會上作主發言是開天辟地頭一回,舒禮銀不停地前後翻動著陶春旺為他寫的講稿。
款項終於批下來了,好艱難哪!時間拖的很長,我對他們火了,說評審已經評審了好幾次,所、院、部和科工委都評審過了,所有這些評審的意見都是一致的,“同意立項,同意引進”,還需要什麼級別的評審你們倒是說呀!批不批,你們趕緊做決定,不批就不批,說出來 ,我們知道了也就死心了。在我這樣說了之後,果然有效,不到兩個月就真的批下來了,真是不容易啊!
舒禮銀喝了幾口水。
款項批下來了,現在就需要組織接收班子,周所長和柳副所長及薄處長一致提出以我們組為基礎組建接收班子,讓我來負責。
舒禮銀又喝了幾口水。
現在需要一個搞機械的,一般的機械我們有,我希望調進一個這方麵比較內行的,精於此道的。
接著他便提出來了一串名字。有工廠工藝科的王元昌,盧迪奇(現工會主席),高球新(現行政處幹事組長),有九室的翟德澤及焦華星,十一室的孫德規和葛時早……等等。略停,他又提出還要一個搞電的,便又說了一串名字,其中有九室的蔣錫福。然後說道:
我提出的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主任和處長、科長,顯然是不會低就的,所以我隻是提出來請所裏考慮。
薄淳邊插言道:
關於接收人員組成,首先以你們組為主體組建,你們組現有人員都能幹什麼?然後缺什麼樣的人員就調配什麼樣的人員。十一室是要解散的,有幾個尚未有地方,你們需要,自然可以,是兩便兩利的。
我可不想要那麼多的人。我說了,我們缺個搞電的,這個人選已經有了,就是九室的蔣錫福。再就是缺一個搞機械的,一般的機械我們有,缺的是懸浮這方麵的。
這個問題待合同簽訂以後再議不遲。
會議開的差不多了,所長、副所長、技術管理處長等等,個個喜笑顏開,舒禮銀更是誌得意滿。也有不關心的,人事處隻派了個代表,質量處處長熊士元在會議廳的一角進入了夢鄉。
《星月機電研究所》立即組成了班子,由周大祥帶隊,薄淳邊、舒禮銀和另外兩個室主任為組員。為不忘工學院起死回生之功,吸收工學院一個教授參加,組成代表團再赴R國談判。最終以六百五十萬美元成交,簽下了引進合同,是開始要價七十五萬美元的近九倍。
從R國簽合同回來後,舒禮銀忙開了,每天都要去十一室幾次,每次去都將他們的花名冊翻幾遍。選來選去,除一個高幹女兒外沒有合適的,而那女士另有高就。到九室他看中了蔣錫福和翟德澤,二人也希望擠進這引進班子,但要求各帶一個幫手。舒禮銀猶豫再三,對二人道,“我的活可以讓他們幹,卻不能讓他們到我們組來。”二人明白就裏,隨放棄了帶幫手的要求。
好象與組內其他人無關,舒禮銀沒有在組裏商量過一次。這天,不知在外麵碰了什麼壁,回到組裏發牢騷給幾個小夥子聽。
調這個,調那個,還都要帶一個隨從,像什麼話?
我可以一個都不要。組新室,組什麼組?不知那些當官的整天想什麼?申請錢款不積極,錢批下來了卻想方設法往裏鑽或設置障礙。
小夥子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是怎麼回事?
從九室調蔣錫福和翟德澤兩個人來參加引進項目,他們卻都要帶一個跟班幫手。我要他們來添亂,我可以一個也不要。就這已經夠煩心的了,所裏卻又想以這項引進為由、以我們組為主組建新室,讓我當什麼主任。
這不是很好嘛,當主任官升幾級,比組長強多了!
強什麼強?我認識我自己,沒有那本事,當不了那主任,讓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