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藍立奇翻船童醫院(3 / 3)

大概是有這兩項愛好,這籃立奇幾乎與全所的青女少婦都混得爛熟,打得火熱,充當體育教練,擔任文藝指導,手把手,肩挨肩,腳蹬腳,口裏講,扭動身子做示範,認真細致說要領。贏得好些女孩子都對他熱情有加,信任放心,樂意和他在一起。人們總以為他會從那些女青年中選擇一個,結果卻沒有。

籃立奇和眾女孩子混的爛熟,整天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全所人都有目共睹。早就有人說他遲早要出事兒,不想真就出了事兒。

舒禮銀言過之後,白鳳芷催促韓熙光:

你說說他和烏金媚的事吧。

他們談戀愛我不知道,但婚禮我是參加了的。烏金媚與籃立奇並肩站立分不出高低,紅圓臉、大眼睛。

對對對,你說的完全對上號了,幾天前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紅臉高個子、大眼睛。

他們的婚禮是在單身宿舍舉行的,和我們的宿舍斜對門。許多參加婚禮的來賓都坐到我們房間。婚禮進行到一半過後,我們組的董怡禧忽然問我,“我看著挺不錯的,你為什麼不要?”,她旁邊的薑靜茹和肖淑娟湊過來問。董怡禧告訴她們倆,“人家本來先是介紹給他的,不想他一口就回絕了,然後才介紹給小籃子的”。二人同聲問,“是嗎?”

我這才知道上次人家給我介紹的那位回族女郎就是麵前的烏金媚。由於婚禮還在進行,我隻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們三個也沒有再言語。你道有趣沒有?

有趣,有趣,那你為什麼不同意呢?

這不明擺著嗎?她是個回子,我哪裏能受得了不食豬肉的煎熬啊!人家再給籃立奇介紹時就隱去了回民這一節,他長時間竟沒有發現。郭林嘲笑他“平常猴精猴精的,戀愛談到快成了卻不知道對象是個回回,隻要進一兩次館子,那烏金媚不就露餡了”。

看來這小籃子也夠摳門兒的。

縱然摳門也到不了那份兒,不知怎麼讓那烏金媚糊弄過去了,所以郭林嘲笑他。這籃立奇和烏金媚婚後不長時間就鬧出了好幾出新聞趣事,足可以寫厚厚一本書。

什麼新聞趣事?我怎麼不知道?

舒禮銀問韓熙光。

這籃立奇也算是所裏的知名人士,他身上的幾件事雖沒有鬧得沸沸揚揚,但知道的人卻甚是眾多。

第一件是籃立奇將所裏分配給他的那個房間讓給兩個婚外戀者非法同居,時間達半年多。事久密泄,讓一個人的配偶告上了法庭。原來那男的是籃立奇的體育之友,女的是文藝之友。籃立奇言是同情兩人的不幸婚姻和家庭遭遇,而那告狀的人說自己的配偶與人勾搭成奸是籃立奇拉線搭橋促成的,他們的家庭原本是和睦幸福的。

既然同情,又提供給房子,自然是插手了,這當然是法律所不容許的。所以籃立奇受到了法院的訓斥,責令其向兩人的配偶道歉,收回房間,免於刑事處分,讓所裏進行教育。

那人贏了官司後就離婚了,另一對也離了。奇怪的是那兩個同居者並沒有走到一起,籃立奇極力攛掇也沒有促成,分道揚鑣了。

繼而是烏金媚的外甥,她姐姐的孩子將烏金媚打得鮮血淋漓,將她們的寶貝兒子掐得差點兒喪了命,籃立奇當時就報了案。

她姐姐的孩子為什麼打自己的姨姨,又掐自己的小表弟啊?

白鳳芷和舒禮銀同時問,施慧敏和汪江南都顯出驚異眼色看韓熙光。

誰知道?隻聽說是為了錢。一說她外甥有事急用錢,向她借,可能數量比較大,沒有肯借,一生氣,就動了手。一說是烏金媚的姐姐有恩於烏金媚,外甥來討欠款,沒有討著。我傾向於前一種說法,因為當時籃立奇夫妻二人都工作,養育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應該沒有什麼困難,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欠債。至於烏金媚受她姐姐的恩惠也正常,但不應該轉換成債務由兒子來討。我看她外甥有些不務正業是可能的,否則不會對自己的姨姨和小表弟下如此的狠手。

因為已構成行凶傷人,烏金媚的外甥被公安局拘了去。籃立奇此後就經常去公安局和法院,要求嚴懲。去的次數多了就惹人厭煩,公安局和法院的好些人都認識他了。如此絕情,也讓人沒有好感,文長川就說他太絕情太過分了。雖說是傷了你,到底沒有嚴重的後果,烏金媚姐姐對烏金媚又有恩,她的親兒子犯了錯,怎麼就不能寬容一點,原諒一次,而一定要往死裏整呢。

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隔了不到一年,他到底還是在女人身上栽了跟頭、翻了船。籃立奇本人也去公安局看守所蹲了兩個禮拜,實在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起因說是他在五康村醫院看護自己的孩子時摳摸鄰床女孩子的下身。女孩十二歲,哭著告訴父母,父母告訴醫院,想息事寧人。醫院卻不肯罷休,報告給了公安局,經一番調查後,公安局將籃立奇請了進去,據說吃了點苦頭。

那是免不了的,他屬流氓罪,隻要進去,都要受些皮肉之苦。

舒禮銀言後,韓熙光繼續他的介紹。

蹲局子,籃立奇可就在檔案中添上了光彩的一筆,真成了爛尾巴了。他知道這分量,所以從公安局出來後不久便開始到處上訪告狀申訴,想方設法要抹去這個汙點。可惜,他雖是幹部子弟,可級別還是欠高,沒有那麼大的牛皮。

因為不服判決,籃立奇告狀的結果是贏得了所裏又給他記了一次大過,並在全所職工大會上宣布。理由是他妄圖翻案,無理取鬧。籃立奇這才自知無望,罷了四出告狀。

這樣一來,本來風流倜儻、朋友如雲的籃立奇在星月機電所就實實的待不下去了。好在改革開放了,可以上山下海自謀職業辦公司。他畢竟是幹部子弟,門路多,關係網發達,自己朋友也多。所以一開放,他便離開了機電所,烏金媚也離開了原單位。一說是雙雙去了一家公司,又說是自己創辦了一家公司,賣什麼材料。後來傳進我耳朵的是籃立奇先加入一家公司,後自己開公司,總之是發了大財,有了豪華的四室兩廳住房,有了自己的小臥車,顧了保姆,還有近百萬存款。據你所說的情況,來與你們協作的很可能是籃立奇開的公司。

舒禮銀問白鳳芷。

烏金媚來與你們聯係工作,你怎麼沒有問問她籃立奇的近況?

我並不認識烏金梅,哪知是小籃子的老婆?她走後老殷告訴我才知道。

問,恐怕她也不會告訴你實情的。

這是肯定的。

這時,舒禮銀似乎又想起什麼,眨吧眨吧眼睛告訴二人。

聽說江竇牙與容雪姣那風流事也與小籃子有些關係。

那到不得而知。隻知他與二人很密切,那容雪姣得過所裏乒乓球女單冠軍,藍立奇是她的技術指導和教練。那江竇牙也是乒乓球愛好者,在所裏也是數得著的,是藍立奇的好友。

據說那容雪姣與江竇牙早就偷雞摸狗了,藍立奇是知道的。

舒禮銀這麼一說,白鳳芷起身告辭,韓熙光送到門外。回來對舒禮銀道:

你怎麼忽然提偷雞摸狗啦,不知道我們的客人諱言這些嗎?

啊呀,我竟忘了這茬兒了。你說藍立奇知道江、容二人的事嗎?有傳是他拉的線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這種事恐怕也不需要拉線。當時江、容二人確實都和藍立奇是很要好的朋友。兩個人在公園的草地上過夜露宿被抓之後,在人們聊起這事時,藍立奇說他曾勸過他們,這說明他起碼是知情的。藍立奇很喜歡江竇牙的兒子,江、容鬼混時常常將那小孩子讓他照看,經常帶到我們辦公室去。

聽說那晚上被抓時,兩個下身都光著,那女的還敞著胸,人來也不掩上,還是一個女民警罵了她幾句才掩上的。

不知道。不過,這也不奇怪,去那兒露宿的目的就是為了盡情快活,光著才方便嘛。對了,那時你和江竇牙是一個室的,還聽說江竇牙在二二0一有一個房間,他們兩個也常常在那裏尋歡作樂。

是的,就是我們前些時候待的那個房間的隔壁,江有鑰匙,偷偷給容也配了一把,所以常常中午晚上在裏麵鬼混。後來有人發現了女人的長頭發,就生疑了,議論開了,他們才去得少些。聽說後來又在兵營裏被抓了一次,那時我不在所裏,那是怎麼回事?

你不在所裏?那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去世之際,兩個人跑到容雪姣姐姐原來住的那個房間尋歡作樂。容的姐姐已不在那裏住,暫時未有後續者,房間空著。容雪姣有那房間的鑰匙,乘大家都在悼念老人家之際,便跑到那裏尋歡樂。不想夜間亮燈時讓巡邏發現,巡邏知道那房間無人住,看見亮燈,就上去看個究竟,這才發現他們兩個。由於在軍隊大院,又是非常時期,故而被拘。此時他們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在乎臉麵了。在當時,處理得重一點可以判刑,所裏考慮再三又再四,從輕又從輕,領回來給了兩個留所察看的處分。

改革後不知那兩個去了何處?藍立奇尚有點消息,那兩個是半點也沒有,還有那個男扮女裝闖女浴室的米曹泊也不知去了哪裏?

此時施慧敏扭頭看了看舒禮銀和韓熙光,韓熙光道:

有人說愛怕丟,情怕偷。可情,卻還是偷來的香啊!你看他們兩個陶醉在公園的草地上,愉悅在試驗室的泡沫塑料上,歡樂在塵埃寸許的鬥室中,皆如魚得水。寧願被拘也要苟合尋歡樂呀!至於闖女浴室的米曹泊也是泥牛入海無消息,不知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