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借烙鐵話攤組春秋(3 / 3)

那也隻是裝腔作勢、故作姿態、玩弄招術而已。徐麗華與我雖未共過事,然知其是名門之女,相當有才幹,非等閑之輩,隻是氣量也欠寬。聽說她告訴胡秋萍對公司情況不了解,讓胡秋萍自己拿主意。胡秋萍將你薦到殷顯文處,意在邀功補過,然而哪解得了拆台挖牆之恨,殷顯文不會原諒她的。隻是口中不言,肚內用功罷了。

聞你老韓之言,可謂知之深矣。

我與杜、胡、殷、朱都曾有一段友好期。我自知能力欠缺,誌趣在清靜,不欲走升發之路。故當年杜基常欲提升我時,我則隻願意助其登高爬梯。雖知其為人正如胡秋萍所說,是小雞肚腸,嗜錢如命,然這不妨礙我協助他。又誰知杜基常更致命的弱點是鼠目寸光,隻想掙錢,卻不懂籌謀和規劃。又聽不進忠告,誰建議與他不合,他不僅不采納,還懷怨恨。組內三分時,我落到了殷顯文攤內,目睹其所為,又一個杜基常而已。至於胡秋萍,這個組自甄應昌離開、杜基常接任,到他們去所公司之間。組內每一件重要事件幾乎都少不了她的參與,有些她則起了帶頭或是蠱惑作用。記得那年她曾鼓動你去找主任書記要軍品指標的事嗎?

記得,記得,當時我正在氣頭上,經她一激,真想去責問主任、書記。你當場斥責她挑事、推人落井,才冷靜了些,沒有去找。後來在主任參加的攤會上是你提出我沒有軍品指標不合理,說理充分透徹,主任當即答應重新考慮的。若依胡秋萍的主意去吵去鬧,十有八九不能有那結果,還會讓主任書記對我印象更糟。現在我在殷顯文那裏也是進退維穀,不舒服。

這卻是為何?

舒禮銀和韓熙光同時問。

你們想殷顯文丟了“二號台”,怕是再也申請不到軍品項目了。全靠民品,既要交人頭稅,又想發獎金,豈不累死人。你們再看我們那攤子,殷顯文是隻抓總,具體什麼事都不幹。匡全正正如老韓所說是口氣大、本事小的空皮囊,盛氣淩人無賴相、罵罵詈詈流氓腔。朱春培你們都知道他隻能照模畫樣畫幾張機械圖,沒有設計能力。幹活我不在乎,但殷顯文的冷麵孔、流氓跟屁蟲的氣卻受不了啊!

我在時匡全正就想指揮我,遭了幾次冷遇後才不再來討沒趣。

不敢對你,可敢對我了。罵罵詈詈的一付流氓腔。

都是殷顯文護的寵的,他在我麵前就不敢。

舒禮銀氣呼呼的說了一句,又接著問:

殷顯文給人家谘詢讓人家損失了幾百萬,谘詢得裕達公司關門歇業。聽說你們現在又接了個項目,多少萬?進展如何?

是攬了晉同城一個十幾萬的項目,是在某某項目黃了之後接的。不算大,也不難,進展卻不樂觀。一開始想用我做的幾塊板子搭係統,後又想用“紅山”,再後又二者合一。現在是隻有我的幾塊板子經過調試,原“紅山”的板子尚未仿出來,至於軟件,匡全正既沒有譯出一條,也沒有編出一條來呢。你們看我是不是有點進退兩難啊?

是有那麼點兒。

二人異口同聲,舒禮銀又補了一句。

不過,這個得由你自己把握,自己拿去留主意,外人是沒有辦法的。

我偏偏是個軟弱無主見的人,不象老韓毫無眷念、毅然決然就離開了。後來殷顯文在攤內幾次言稱他並沒有辭退老韓,我說你不安排他的工作,又不通知他參加攤內會議,他大概認為你辭退他了。

殷顯文安排不出活,卻說我不幹活,去室裏向錢述宗告狀;不通知我參加攤內會議和活動,辭退也不告知我,蒙我在鼓裏,讓我走不是,留又不是。於理不通,於情不合,可見是個無情無義、利欲熏心之人。他以為我會長期沒有工作,會待崗,拿不到全工資。但他不知道我的為人,我沒有白待,也不會白待,充實腦袋的同時充實離開的理由。我感知到他的意圖,又從別人那裏獲知了消息。坐實了,理由充分之後向室裏提出進修或待崗。我自知室裏不會同意我進修,也不大會讓我待崗。一旦真待崗,我離開就名正言順了。我不在乎獎金之類,總有適合的地方。周大祥答應安排我,隻不過他是叫我去當官,實在無路可走時,嚐嚐當官的味道也並非完全不可以考慮。錢述宗和武斌文都讓我別急,讓我先自修。令殷顯文沒有想到的是幾天後室裏組建“懸浮試驗室”,我是用得著的人,老舒又誠懇相邀,將我安排到了老舒攤內。我的可悲之處在於對朋友的認識總是在朋友的脂粉完全脫落成了非朋友之後。

是我向室裏爭取過來的。

原來如此,老殷現在是恨恨哪可論,又在攤內說他沒有辭退你,更沒有在室主任麵前說你的不是。我想你既不安排人家的工作,又不讓參加攤內活動,人家不另找出路,難不成繼續待著受冷落。

此地無銀三百兩,由他胡唚去吧。攤內組裏室裏都有目共睹。我之離開,又落腳到老舒攤內,使兩攤的力量對比發生倒置,連旗鼓相當、勢均力敵都不可能了。老舒又奪了他的組長,組長降為副組長時尚且如喪考妣,丟了豈有不恨之理。他與我商量工作時我提出自己的觀點和看法,意見不一致就如此對待我。再如此下去,我看他能搞出什麼名堂。

可不是麼,我來這個攤攤三四年了,沒有看到他幹過什麼活,幹成什麼事。你的離開其實怪不得你,也怨不得室裏,都是他自己逼的。

他哪裏會這麼想阿,要能這樣想的話還能幹那麼多蠢事?是他自己送給我離開他的機會,送給錢述宗削弱他勢力的機會。錢述宗早就想削弱他的力量了,建議我去《星空》雜誌做編輯就有這個意圖。殷顯文為報複我和老舒,調整後不久又從這個攤子挖走了朱春培。他自以為得計,卻忘了朱春培留給他的那張曾讓他三屍神暴躁的紙條。挖走了朱春培,室裏又給分來個大學畢業生汪江南,小夥子誠實、穩重、禮貌、肯幹,兩個攤子現在人數相等。室裏說還要再分兩到三個大學生來,殷顯文和室裏較勁,是沒有勝券的,是自不量力。

你看,老殷將你逼走了,卻又挖來了朱春培,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朱的能力和工作態度能與你比嘛?朱春培身無一技之長,卻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總想著發大財、發橫財,賺到金元寶,錢是那麼容易掙的?你和朱春培換了個個兒,簡直不可思議,豬腦子也不會這麼考慮。老殷也真識不得人,不會用人。

也不盡然,朱春培並不笨,現在還很年輕,隻要虛心點,老老實實學習,還是能提高、能幹不少活兒的。

問題是既不虛心,也不老實。自覺雖不比人高,卻也不比任何人低,哪還肯學。隻想著天上掉下個幾頓重的金元寶,一夜暴富。

人是需要氣味相投的,在掙大錢、發橫財上,我與殷顯文有分歧,而朱春培和他臭味相投,所以能棄前嫌,重新苟合。誌不同,道不合;道不合,不相與謀。我與杜基常、胡秋萍和殷顯文分道揚鑣都是因為誌不同,道就不合。殷顯文與朱春培之所以能重合,也不僅僅是賭氣,還有誌趣相同、目標相同、道也相合的意思在內。

你走了之後,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兩個領導一個兵,加個狗腿子。不但活兒隻有我一個人幹,栽贓潑汙也隻好我一人承受。我更不如你,學曆就低了幾等,肚內功夫更不如你,嘴卻又不如你把得住,守得嚴。

我不是對你說過了,一個司令一個兵,加一個狗腿子,剩下一個幹活的。若真將這幹活的逼走了,那司令和狗腿子還能當下去嗎?整個攤子也就該壽終正寢了。看吧,朱春培與匡全正肯定會有好戲唱的,殷顯文與朱春培相互利用的第二個蜜月不會太長久的。

我哪有那麼重要啊,有那麼重要的話倒不會受殷顯文的冷麵孔和匡全正的氣了。我是舍不得我的幾塊板子,又不願擔拆台的名啊!

不要緊,實在待不下去,你就到我們這裏來,我歡迎你,保證你有軍品指標,保證你工作舒心。

舒禮銀向白鳳芷許願。

三人又隨便聊了些所內新聞,看看快到下班時間,白鳳芷才告辭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