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弘法利生看起來是一條很吃虧的路,所以過去很多出家人不喜歡發心弘法。但我卻認為弘法是佛教的根本,因為菩提種子一旦撒播出去,將來的收成必定不可限量。所以我寧可自己小小犧牲,也設法到各處去弘揚佛法,而且辦理免費的佛學班、夏令營等,結果接引了許多知識分子前來信仰佛教,我們一起奮發努力,將台灣的佛教從老年的佛教帶向青年的佛教,從迷信的佛教帶向正信的佛教,從拜拜的佛教帶向聞法的佛教,從寺院的佛教帶向會堂的佛教……這不全都是肯吃虧得來的成績嗎?
慈航法師曾說:“如果你和哪個人過不去,就叫他去辦學或辦雜誌。”而我在全世界,寺院建了一百多間,國際佛光會在世界各國重要定點都成立有總會、協會一百五十多個,由佛光會辦有中華學校、《佛光世紀》以外,也已辦了十六所佛教學院及中學、大學、雜誌社、編藏處、經典翻譯中心等,雖說是多少血淚辛酸,但是為社會培養了多少人才,為佛教紮下了多少的基礎,這些事情深遠的意義不是隻看表麵的吃虧所能計算的。
盡管我為了佛法的弘揚,為了大眾的利益,做了許多吃虧的事情,但了解吃虧三昧的人還是不多。像南華管理學院創辦之初,我就規定不收學雜費,一些學者認為辦高等教育應該采取高學費製度,讓有經濟條件的人來讀書;也有許多關心佛光山的人恐怕這樣一來,我們要擔負更多的銀行債務。但我覺得佛法之前,人人平等;大學之前,也應該讓人人有機會讀書。
我經常看到許多清寒子弟雖然資質優秀,但是因為學費太高,隻好望著大學的門檻興歎,心裏覺得很可惜。再說,現今的時代,功利主義掛帥,連教育都變成一種商業交易,長久以來青年學子缺乏感恩的美德,所以我也想換一個方式來引導社會的風氣。基於這許多理由,我還是堅持實行不收學雜費的製度,一年之後,我就收到學生的感謝函,最難得的是,我在學校舉辦成年禮的時候,許多青年學子都自動報名來參加,這在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我不在乎將來他們是否信仰佛教,但是我想如果莘莘學子能在這所學校的教育下,建立正確的人生觀,甚至社會大眾能因此對經濟價值觀念重新思考,估定了解吃虧哲學的美妙,那我就可說是“賺”到了。
一向以來,對於佛教界的事情,我即使自己生活困難,也設法予以支持。近十年來經濟比較寬裕,我經常開辦僧伽講習會、寺院講習會,不但將自己的經驗傾囊相授,而且還將一套套新編的藏經、《佛教叢書》送給大家,連弟子都在笑我又在做吃虧的傻事。而我則認為與其自己珍藏,不如供養一切有心人士.讓所有的寺院都能具備健全的製度,讓所有的佛教徒都能擁有正確的理念,讓大家都一起來光大佛教,弘法利生,讓整個社會風氣改良,人心淨化起來,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
我不但經常資助佛教寺院及其他公益社團,也勸信徒對他們作一些布施。弟子不明白,問我:“佛光山的建設需要那麼多的經費,你還教信徒捐給別人,不是白白吃虧了嗎?”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哲學是:“該是你的,即使吃虧,還是你的。”
記憶最深刻的是數年前,我將天下文化出版公司給我的版稅捐給花蓮基督教門諾醫院,信徒知道以後,紛紛讚歎,我告訴他們:“你們也可以捐給他啊!”像羅李阿昭居士依言捐獻之後,看到我要開辦佛光衛視,更加感動,所以掏出不止數倍的錢給我作為電視台的籌備基金,甚至張姚宏影、陳鄭秀子、薛政芳等人,一個個跟進。所謂“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世間一切諸法本來平等,不增不減。吃虧,即非吃虧也。
目前,社會上有許多人覺得拜神比信佛好,因為拜神可以向神明祈求功名利祿,佛教卻教人要布施喜舍、忍辱負重,這些看起來都是讓自己吃虧的事情。其實,凡事皆有因果,布施、忍辱,看起來是別人占便宜了,其實自己才是真正的受益者。像我終生都因為吃虧而讓我的佛道更上一層樓,因為吃虧而使得佛教事業更加興隆發達。所以,在此奉告大眾:吃虧不但是修行最討巧的方式,也是做人處世的不二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