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心裏猛然一跳,幾乎條件反射般地喊了一句:“這裏沒有這個人!你馬上走!”
男人的表情緩了緩,唇角挑起,露出了一絲極淺淡的微笑:“雲歌,小孩子不能撒謊哦。”
雲歌的臉立刻就紅了。惡狠狠地瞪著麵前的男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個男人身上有種東西,本能地讓他覺得受到了威脅。
“這樣吧,”男人妥協地攤開了手,“你讓我見見她,要是她也攆我走,我馬上就離開,好不好?反正她身手那麼厲害,我也打不過她。”
這個男人就這麼理直氣壯地說著“我打不過她”,倒讓雲歌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朝夕相處的幾個月,他自然能感覺出秋清晨的若有所待。萬一……她等的真是這個人呢?想起星空下枯坐在海邊的那個落寞的背影,雲歌心裏不知不覺就有了一絲鬆動。
“你找她什麼事?”
男人唇邊的笑容擴大,眼裏卻慢慢地浮起了戲謔的神情:“我找她有什麼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她什麼人?”
雲歌怒道:“她是我姐姐!”
“這樣啊……”男人笑著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那你以後可得管我叫一聲……姐夫了。”
雲歌被他的笑容和那一句“姐夫”徹底激怒,伸手就去灶台旁邊摸菜刀。
“哎,哎,”男人雙手支在窗台上又笑了:“你聽我把話說完啊,雲歌。”
雲歌的手僵了一下,轉過頭又瞪起了雙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笑得很無賴:“我跟你這麼說吧,我會一輩子陪著她,一直對她好。你就告訴我她在哪裏,好不好?”
雲歌冷哼:“花言巧語,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豎起了兩根手指頭:“我要是有一句假話,讓她一箭射死我好了。”
雲歌冷笑。心裏卻開始動搖。他時常跟著秋清晨去山裏打獵,自然知道她在弓箭上的本領。這個男人這樣說……自然也是認識她的……
雲歌咬著嘴唇掙紮良久才從小窗前麵讓開了身體。男人順著他的肩頭望出去,眼中驀然一亮。下一秒,便將手裏的包袱甩了過來,而自己則一溜煙地躥了出去。雲歌手忙腳亂地接住他扔過來的包袱時,他的人早已不見了。
雲歌咬牙切齒地一回頭,就見他大呼小叫地衝下了山坡,宛如出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趁著水潭邊兩個女子發呆的功夫,撲過去一把便撈起了秋清晨。象舉著一個布娃娃一樣將她高高地舉起,在那水潭邊團團轉了起來。
秋清晨呆滯的表情隻一刹那就被點亮,變成了一團不加掩飾的驚喜。
雲歌出神地望著她臉上那一團亮麗得幾乎耀眼的笑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個把花朵扔進她懷裏,然後惡狠狠親吻她的那個男人——就是他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哪一個人敢對她這樣過。
雲歌低下頭。在自己心中,這一刻竟是五味陳雜。
耳邊忽然傳來“撲通”一聲巨響,夾雜著阿巧的驚呼。雲歌抬頭看時,原來他抱著秋清晨在水潭邊轉來轉去,不知怎麼腳下一滑,雙雙跌進了水潭裏,濺起了半人高的一片水花。雲歌也嚇了一跳,連忙扔下手裏的包袱衝了出去。剛衝到水潭邊,就見那層層動蕩的水花裏浮起了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互相凝視著,仿佛眼中隻剩下了彼此。
雲歌伸手拉住了發呆的阿巧,“走吧。”
阿巧不覺一愣。從認識到現在,這還是他頭一次主動來拉自己的手。
雲歌的臉上浮起略顯惆悵的笑容來,低著頭走出兩步,忍不住又回頭去看。水潭裏的兩個人不知道是誰先主動,正小口小口地互相親吻著。
雲歌不禁一笑,隻覺得心頭鬱結的那一團陰霾在這一刻霍然開朗。
回過頭來,見身邊的女孩子紅撲撲的一張臉仿佛三月裏盛開的碧桃花,忍不住湊過去在那臉頰上輕輕一吻。
阿巧長長的睫毛撲簌簌抖了起來。
“走吧,”雲歌又笑了。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好玩呢?
“去……去哪裏?”阿巧悄聲問他。
雲歌歪著頭想了想,垂眸笑道:“就去……問問你爹爹,看他想要什麼樣的聘禮吧。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