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慢慢地行進著,周圍極靜……等等,此處山勢雖是陡峭,卻多草木,不可能連鳥聲蟲鳴都沒有,但現在的這裏卻是靜得有些讓人有種深刻的不安。
“傳令下去,撤軍。”我向左梧急令道。
“停……軍師有令,撤……”
左梧的高喊還未完,就聽見崖上一聲炮鳴,我急向上看去,就見崖頂上已擺好了弓弩手。而那一處,正立著一條淡灰色的身影,遠遠的,我看不清他的相貌,隻是那一身氣定神閑,那一頭鶴發,那負手而立的飄灑身形,黃天正!是他,正是他!
“軍師,快走!”左梧拉著我的車急速回身,而上麵,箭雨已下。但那一瞬,我隻能呆呆地看著那條淡灰色的身影,心裏有的隻是一種孺慕之思。就是死了,能完成與他一決,那也算是不枉此生。
“撤兵!快撤兵!”左梧護著我,將箭悉數擋開,但他的手臂上已中了一箭。
看到他的鮮血,我才猛然驚醒,是了,我還有我身為軍師的職責呢!“叫大家不要亂,快快退出山道!”幸好,這條山道我入得不深,否則還真要全軍覆沒。
待退出山道,敵軍並未有隊伍出來追擊。我清點了下自己的隊伍,共折損了一千左右的兵士。不多,以黃天正的安排,真的不多。他為什麼沒派人來追呢?以他的謀略,不可能會放我活著離開的……糟了!儒輝、鮑協讓他們有險!
“速速回營!”我看著左梧右臂上的箭傷,血都滲出來了,一定不輕。這場仗,我們是輸定了。所有的計謀隻怕都被黃天正算計在內了。“張炳,你馬上去追趕刑先生的隊伍,要他不管勝負,馬上回營!”隻怕那黃天正還會來劫營。
“是。”張炳答應一聲,就迅速騎上一匹快馬走了。
回到營中,我讓全軍將士都戒嚴以待,四處都多加了兵馬守備。
巳半,鮑協讓負著傷回來了,其下的隊伍也隻剩下不到一千人。他一到,就向我跪倒,“軍師……末將無能……所率五千人,隻八百人回營,軍師……末將罪責難逃,隻求速死!”
我歎一聲,扶起他“鮑將軍不必自責。這都是我之過,我終究還是料錯一著。對了,鮑將軍,你們怎麼死傷會如此慘重?”
他長歎一聲,“我率軍渡過久溪,沒行幾步路,就遭敵軍伏兵,我見勢不敵,馬上撤兵,誰知才渡過一半,上遊忽然衝來大水,我軍將士本就疲憊,又遭逢前有大水,後有追兵,士氣大落,都四散逃竄,以致死傷無數。”
“忽然衝來大水?”
“是啊,是我糊塗!初夏本就是久溪汛期,我沒注意啊!初過河是見河水清淺隻及馬腿,也沒在意,誰想……唉……”
我閉了閉眼,到底是雙傑,算無遺策呀!“此事不關將軍的事。是我所慮不周。敵軍定是先用沙包堆在上遊,堵了河水,方便我軍過河,事後見我軍撤退就放開沙包,用大水淹衝……奇計啊奇計!”不知道儒輝那邊會不會出事,著實讓人心焦。
所幸,到了巳時三刻,儒輝率軍回來,他所率的兩萬兵馬雖也有折損,但卻並無大礙,隻不過是小遇伏兵。至此,我遭遇了近一年來第一場大敗。真是大敗,且敗得心服口服。黃天正,真是不容撼動的一座高峰!
次日,我與儒輝退守十裏下寨,清點兵卒,此次九茶山一役,損失了近一萬兵馬。士氣大衰。這往後的仗,怕是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