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毒行’、‘菅命醫館’、‘祈婆香會’,是麼?我不再說話。
二十天過得很慢,但總算過去了。當我重新跨上淩州時,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抱著這樣的心情。一下車,我就對左梧低聲道“你派個人去皮貨街看看有沒有一戶姓何的人家,兩口人,男的叫何長歲,還有一個老母。”
映畫,若你真敢負我,那我定叫你死也不得安寧!
“是。”他轉過身吩咐張炳前去。
“你帶著剩下的兩人就去‘百毒行’、‘菅命醫館’、‘祈婆香會’查查‘風偃’的進出記錄。”
“是。”
跨入府門,我已作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怎麼也沒料到,迎接我的居然是三具棺材,二大一小!秦伯父一家與秋伯父一家齊聚在那裏哭。秦伯母甚至要撲過去拚命了。
我連退三步,一下跌倒在地。眼前隻有白白的挽布與黑漆漆的棺材,一白一黑交疊著撲殺過來,滿耳都是哭聲。怎……怎麼會這樣?我已日夜兼程,居然還趕不及麼?拘……拘緣,秋航,你們居然連我最後一眼都不瞧麼?……不,不可能的,不可能!
我掙紮著爬起來,抓住一個小丫環,“怎麼回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夫人,她思念闓公子過度……於前日,前日吞了金……”
我心口一痛,喉間瞬時湧上一股腥甜。我咬牙屏了屏息,強自壓下,“……那……秋,秋夫人呢?”
“她也於前日晚跳井而死。”
“跳井?”
“南屋東院外有口井的……”
我一陣暈眩,直覺搖搖欲墜。這一切,來得那麼突然,我毫無應對的時間。拘緣,你這是何苦?那麼年輕,來日方長,為何要自尋短見呢?……秋航,你隻要多等幾日,隻要再三日,我就來了呀……隻要再三日,你的冤屈我可以替你頂著的……還有張煙,我猛然回過神,還有張煙呢!
我一把揪住沈萬祥,“快!把張煙接回垂柳閣。快去!要是她有什麼閃失,我也要你的命!”
沈萬祥連滾帶爬地下去了。我扶著身邊的大樹坐下,隻覺得心裏空空的。悲傷都裝不下,隻剩下一片空白。拘緣死了,曾經那樣嬌豔動人,言辭犀利的好友死了……秋航也死了……曾經一直愛管這管那的人,煩得讓人耳疼的人,也走了……也走了……七個姐妹,隻那麼一朝,便隻剩下五個……
“平瀾姑娘……平瀾姑娘……”
我抬頭,茫然望著來人。
“平瀾姑娘,我是枕霞。”她扶起我走到堂中,倒了杯水給我。
枕霞……枕霞。是了,大管事枕霞。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接過水,隻是冷冷地瞧著她。
她別開了眼,低低道了句,“請節哀。”
看著她,我忽然覺得肩上的負擔一重。修月和張煙,不能再出事了。我平靜地開口,“大管事……薑夫人和張夫人還好吧?”
她點點頭,“閎公子已醒過來了,沒什麼大礙,隻是身子骨虛弱。張夫人……她也無礙。”
我拿出六爺給我的令牌,往桌上輕輕一放,“六爺命我徹查此事,還請大管事多多協助。”
“枕霞一切聽姑娘吩咐。”
“吩咐不敢,隻想請大管事負責兩位夫人與公子小姐的安全,府中……已有兩位夫人一位公子沒了。”
她微微一凜,“姑娘放心,枕霞明白了。”
“如此,平瀾在此謝過。”
我轉入後院,往藏秋園過去。離開這兒不過四個月,再回首卻已遭驚變。
進了屋,修月抱著孩子哄著他睡覺。人瘦得幾乎不成人形了,麵容憔悴,一看之下,就讓人眼睛發酸。“修月……”
她抬頭驚喜地朝我看來,但轉瞬地,那光亮便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淒楚與一絲隱隱的絕望。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修月,放心!我一定會把真凶揪出來的。一定會的!”
她冰涼的手緊了緊,眼淚便滑了下來,“平瀾……平瀾……”
看著修月的淚,我心底有一股沉鬱的殺意。無論是誰,他都讓我有了第一次渴望見血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