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魯泉,我想兵分兩路,一路上岸與郭放周旋,一路再南下,至賓口上岸,取道首陽穀,暗中直搗姚磊老巢,黃州臨暨。姚磊見我軍至,一定慌亂。這衡城守也不是棄也不甘。再加上柳條塹受挫,郭放被滅,定然進退維穀。到時姚磊必向張居化求救,那潛伏在黃州的一路軍馬便可乘勢將其擒拿。姚磊守不了幾日,如此,便可大獲全勝。”
六爺與鮮於醇俱是凝眉思索,宣霽微側著頭想了半天,“留一路取黃州,確是出人意表,但這麼一來,恐也有孤軍深入之險。”
虞靖朝我看看,我輕笑,“不必擔心。黃州還有個晏成,與姚磊可是世仇,巴不得他早點死了。隻要許他姚磊的人頭,他定會鼎力想助。”
眾人都點了點頭,我和虞靖見這一關過了,不禁都鬆了口氣。虞靖接著又道:“但由懷水入永河,在經永州時,夏陽得防一防。”
“夏陽……”鮮於醇捋著胡須想了想,“你是說……”
“夏陽以東三十五裏便是姚豐濟的地盤七裏塘。此人可是姚磊的內侄,如聞消息,必前來偷襲。偏巧夏陽又是如此之好的設伏之地……”
嗬啊……悄悄蓋住一個嗬欠,眼皮不禁開始打架。嗯……有虞靖在,我可以放心的。再說重要的都議的差不多了……我悄悄靠上艙壁,慢慢闔上眼。夏陽的事,一定會準的……
“末將這就去準備。”一絲不苟的聲音終於傳入耳裏,我放心睡去。
嗯?幹嘛搖我?想看看是誰,卻撐不開眼皮,“什麼啊……”我大概咕噥了一句,也不知有沒有說出口。隻是後來隱約聽見有人說了句,“讓她就睡這兒吧。”之後就一切都安靜了。
有涼風吹來,我翻了個身……大概燕巧沒幫我關窗子吧……迷糊中身上似乎重了些,暖和多了……我又踢被子了?娘幫我蓋的吧?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果然抓到一隻手……涼涼的,又似乎暖暖的……和娘的不太一樣……唔,算了,就當是娘的好了……
仿佛做了一個溫暖安心的夢,我有些不舍地睜開眼,呀!天已經亮了啊!我坐起身,朝四周一看,愣了好一會兒,才記起原來昨晚就在這主艙裏睡著了。我低頭摸摸蓋在身上的毯子,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人都不在艙裏了……
對了!昨夜不知夏陽出沒出事,我馬上掀開毯子,站起來。拉開艙門,看到所有的兵卒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他們平時的工作,今日與昨日,一切安靜得並無不妥。我鬆了口氣,轉到船尾洗了把臉,六爺虞靖他們應該在船頭吧。
收拾好自己,我往船頭走去。遠遠就見他們一夥人正說著話,六爺倚欄望著遠處,沒有說話,隻一徑兒地沉靜,似乎正出著神。河風吹撩著他的青衫,衣衫飄舉,迎風獨立,那背影在這一刻顯得異樣柔和。日光由河麵反射到六爺的側臉,遠遠的,看不清表情,但給人感覺卻是那樣的……溫柔。並不太像的五官,此時卻無一處不散發著那張畫像中太妃的氣質,美麗而幽遠的溫柔……
溫柔,溫柔?!不會吧?我眨眨眼,定是太遠了瞧不清楚,六爺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氣質呢!我走上前,正要開口,宣霽已瞧見了我,“咦?平瀾姑娘睡醒了呀?”
我別開眼不理他,這個宣霽,最近似乎老找我麻煩。我欠了欠身,“六爺,將軍。”
六爺回過頭,我悄悄一打量,冷靜的眼,冷靜的表情,果然是看錯了。
宣霽見我不理他,在旁笑道:“平瀾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哪!昨晚在夏陽,的確有一隊伏兵,少說也有三十多條船吧,要是沒防備,還真是吃虧了。”
真的打了?“我倒希望我沒料中。”
“這話怎麼說?”
“他們失敗了,就會與姚磊通風報信。”
“哈哈,”鮮於醇朗聲一笑,“姑娘放心,六爺昨夜交待下去不留一個活口的。就算那姚豐濟接到伏兵失敗的消息也晚了。”
我寬心一笑,“六爺英明。”
六爺那雙鳳目朝我一閃,“好了,一起去用午膳吧。”
“午膳?”我睡了那麼久麼?
六爺似笑非笑地睇我一眼,率先走去。虞靖和宣霽一路悶笑。鮮於將軍是最好的,他壓根沒注意這個,隻是拉著我一直說著喝茶的事。
真是!似乎一出淩州那個宅院,我就一直出著紕漏。
衡城一役打得甚為順利。虞靖引兵至賓口登岸,活捉了張居化。而這一方,六爺也拿下了衡城,姚磊刁滑,逃出了衡城,不過不到三日,也被刑儒輝拿下。今日晌午,三路兵馬應該就可以彙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