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思念(2 / 3)

說罷黑羽又是一個友好的微笑,但是秋弈卻在被拖拽走的一瞬間給男生做了一個鬼臉,男生有苦說不出,氣的臉都紫了。

黑羽一直都隱忍著,將怨氣化為力量,將眼淚化作拳頭,每一拳,重重地砸在基礎訓練室內和她對打的機器人身上,痛卻都在她的心上。今天的課依然是那樣,龍淵閣看見她,也僅僅是師生間再普通不過的相視一笑,密閉的空間裏,隻能聽到他的狂吼和機器“哐啷”作響的碰撞,完全沒有套路的胡打一通,就算知道了消除龍淵閣記憶的仇人她已經知道了,但是她隻是一個俘虜,被利用之人,沒有任何能力推翻她的仇人,而且就算有能力,她想要銷毀他的理由也許隻會幼稚到讓她自己都發笑。

“你破壞了我們最美好的回憶,去死吧!”難道見到他之後真的要這麼說麼?

隻會被更多的人恥笑罷了。

黑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暫停了訓練室的訓練,打開室門,在自動販賣機內買了一瓶冰水好讓自己燒灼的心平靜平靜。

自從龍淵閣說要重新結識的那一刻起,黑羽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患上了不治之症了,也許隻有回歸以往的生活才能完全拯救她了,坐在訓練室外的椅子上,她目中無神地呆望著秋弈的訓練室,透過透明的有機合成鋼化玻璃,始終可以捕捉到機器人弱點的彈道探測線在黑羽的眼前恍來恍去,一恍,恍回了地球,恍回了Rainbow-Rain。

春日最後的荼蘼花,迎著歲月的風,開到了春日的盡頭。

想念,不問長短,畢竟人生那麼長,若以此相比,想念必定極為短暫,人生如此冗長,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中度過,這種痛苦也隻有有情之人才能明了。

其實,大可不必說什麼悔不當初的話,如果重來,軌跡依然不會改變,隻因一顆真誠的心,對純粹的感情,有一種幾乎狂熱的追尋,對於黑羽來說,沒有了那個人,也許會過得更好,可是,若真的沒有了龍淵閣,那個她最敬仰,最敬佩,最喜歡的老師,生命也就失去了光彩。

不斷相遇,不斷擦肩,同時回眸,同時轉身,是為緣深,亦是緣淺?永遠也不可能終成眷屬的人,總是喜歡用緣分來自我安慰,黑羽也總喜歡用一句簡單的:“他待我像爸爸一樣。”來欺騙自己,她不是相信宿命,隻是給自己的不完滿多找一份安心的借力,就如同詩歌的意象,朦朧,難懂,然而所有九轉回腸的文字都是掩飾,掩飾慘白的赤子之心。

“不喜歡的言語,就當不曾聽過,不能相聚的人,卻不能當作不曾相遇過啊……”黑羽喃喃自語,哽咽著,點點熱淚滴在了被冰水冰的失去知覺的手上。

走過,便路過了心上,即便已經分開,可是,這份感情有一種持久的力量,遙遙無期的等待,天長地久的思念,本是無人驅使,隻是愛太濃,她自己無法放下一顆思念的心。

“呦~你們挺自覺的嗎,不過……為什麼,你在這裏偷懶?”蕭清淩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黑羽嚇了一跳,立刻慌亂地抹起眼淚。

可終究還是被蕭清淩看得一清二楚。

“你這是怎麼了,被機器人打了?”蕭清淩轉到正麵,想要看清黑羽是不是真的哭了,可是黑羽卻別過臉去,將頭深深埋進脖子上掛的毛巾裏。

蕭清淩也明白,如果她真的哭了,是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這幅醜態的,無意間的低頭瞥見了她青紫的還有些淤血的手背,眼神有些遊離,忽然間有什麼想說,但舌頭卻打了結,什麼也說不出。

“怎麼,你今天遲到了,請我們吃冰淇淋。”秋弈渾身散發著熱氣,汗流浹背,從訓練室中喘著粗氣走出來。

蕭清淩愣了一下後道:“我剛辦完事兒回來,虧你們在好好練習,不然給你們懲罰。”

“今天不打機器人,我……”

“蕭清淩!”蕭清淩的話還沒說完,黑羽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整個飛行訓練營都低回地回蕩著黑羽極具穿透力的聲音。

“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了?!”蕭清淩怒氣不打一處來,目中立刻迸射出火光,原本心平氣和的他立刻上了火,從他成為上將以來,除了父王,母後和兄長,還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嘁……都是同齡人,地位比我高又怎樣,我是俘虜又怎樣,叫你的名字又能怎樣?!有本事你殺了我呀!來呀!!”蕭清淩和秋弈眼睜睜地看著黑羽眼眶邊緣的淚珠豆大般的不停滑落,勢不可擋“你們也是人類,我也是,你們憑什麼奪走我的一切,憑什麼?!”說罷,一個用力將手中的毛巾摔在了蕭清淩的臉上,獨自一個人飛奔了出去,留下秋弈和蕭清淩眼巴巴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發呆。

沒人知道黑羽怎麼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隻是單純地難過,生氣,不甘心,想要發泄,僅此而已。

龍老師不認識我了,高老師老早就聯係不上了,爸爸不知在何處,媽媽也生死未卜。

黑羽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有這麼幾句話在腦海中不斷浮現,灼噬著她的心,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痛楚,她在母親的懷抱中是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是掌上明珠,母親總是把她愛護的無微不至,可是自從X國的入侵,她的世界變了,變得麵目全非,連她自己也已認不出來了。

她的世界有的隻是哽咽的牽念,噬心的洪流,這短短的一個星期之內,有太多的人遠離甚至與她的人生永別了,相見,相知,難道真的無緣相守?太多的人一去毫無音訊,生死未卜,這對於一個隻有16歲的女孩兒來說太過殘酷了。

來到火星,沒有一天是好日子,要看人臉色辦事,對一個剛剛成年的臭屁上將惟命是從,麵對的同學也都會接二連三地仗勢欺人。

無奈,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情節,宿命,是苦命的她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的牢籠,如同枝頭無人眷顧的花兒,在沉寂中開放,又安靜地滑落、荼蘼,一生匆匆而過,卻隻做了別人的風景?情深意長,到最後也不過是“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隻能歎一句“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

今天一天,她都在學校裏麵到處打聽龍淵閣的辦公室,可是結果是跑遍整幢辦公樓的所有辦公室裏麵的老師都說,並不知道有位姓龍的老師在學院授課。

黑羽的臉色冷若冰霜,翹了訓練,對學院環境還不太熟悉的她,在深夜中失去了方向感。雖說他答應了蕭清淩要堅持認真訓練一個月,可是她完全無法投入,也沒有一點頭緒,也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麼而去和硬實的機器人對打。倒確實感覺到現在的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別人說什麼都隻能服從,不能反抗,無論自己對與錯,反抗之後的代價她根本承受不了。

走累了,看路邊有長椅,便毫無防備的躺在上麵了。一隻手搭在額頭上,無神的雙目凝視著宇宙中緩慢的鬥轉星移。

風涼涼的,剛剛和機器人時出的汗寢室了訓練服,讓她感覺一陣陣發冷,可這遠遠比不上心中的冰冷。

“嗨~又見麵了。”就在黑羽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男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她一下子清醒了許多。

“是你?”是在飛行訓練營門口見到的那個幾乎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男生。黑羽立刻坐起身來,抬頭看著他精致的五官和標準的微笑。“你怎麼會在這裏?都這麼晚了。”她皺著眉頭,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半側著肩頭對著那男生,臉頰上泛起不太明顯的羞紅。

原本弓著背的他看到黑羽奇怪的反應之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站直身體笑道:“你不也一樣,穿著訓練服躺在這裏是打算在這裏過夜麼?會感冒哦~”男生一個優雅的轉身,撩起衣擺準備坐在黑羽旁邊。可是他看她依舊保持著那種戒備的防禦姿勢,而且非常警惕地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無奈,收回了動作,麵向黑羽左手一背,右手置於胸前,微微哈腰,眼皮下垂,微笑道:“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可以坐在您的旁邊麼?”

黑羽自然是嚇了一跳,渾身上下頓時起滿雞皮疙瘩,燒灼的感覺在整張臉上彌漫開來,一直燒到了耳根。男生隻是眨眼的功夫黑羽幾乎是用光速平移到了長椅的最右邊,支支吾吾地崩出兩個字:“坐、吧!”

……

男生落座之後,兩個人就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氣氛尤為尷尬。

“你叫什麼名字?”男生先行開口,打破了安靜的氛圍。

“黑羽,黑色的黑,羽毛的羽。”黑羽毫不猶豫的就告訴了男生自己的名字。“你呢?”

男生愣了愣之後莞爾道:“弗雷斯特。”

黑羽看著弗雷斯特打量了一番,想了想之後說:“名字太長了,我還是覺得大叔更適合你,我還是叫你大叔吧。”

弗雷斯特苦笑,心想:既然她都已經叫了,我不同意也沒用啊……“那我叫你小羽可以麼?”他追問。

“當然……”黑羽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想到龍淵閣,想到媽媽,想到Rainbow—Rain的眾人都是這麼稱呼自己的,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隻能是回憶了。表情一拉,脫口而出“不可以。”在她的心裏隻有他們才能這樣稱呼自己,她想封存這段記憶,盡量不給自己創造任何想起來的機會。

但要她忘記,可能麼?

“為什麼不可以啊?”弗雷斯特詫異,沒有想到她會拒絕。

“沒什麼,你叫我黑羽就好了。”

“……我不管,你都叫我大叔了,作為交換我也要叫你小羽!小羽啊~”

“……”黑羽不再理會弗雷斯特。兩個人隻是相互作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氣氛原本緩和了一些就又恢複原樣了。

深夜的風刮得越來越涼了,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訓練服的黑羽凍得嘴唇發紫,瑟瑟發抖,雙手不停地相互來回摩擦,也依然沒有絲毫暖熱的跡象,總想站起來跑兩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