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午死後,搶來的破龍椅便傳到兒子田因齊的屁股下。
現在,再回頭稍稍梳理一下曆史脈絡。
聽人說,田因齊登基即位後,有九年時間都在胡鬧。其實,這種說法可能不確切。他爺爺田和正式宣布篡國成功,時在公元前389年,第二年就勝利地死去;統治權移交給小田的伯父田剡,其統治元年正好是魏武侯魏擊泛舟視察西河那個年頭。
田剡在位幹了十年(公元前387年~公元前378年),被弟弟田午幹掉;田午在領導崗位工作十八年(公元前377年~公元前360年),死後傳位兒子田因齊--也就是小田,後來的齊威王唄。
不過,百度搜索及別的史料則告訴我們,田和被周天子列名為諸侯,是在公元前386年,後續領導人全部順延三年。《資治通鑒》則更妙:記載中,兩個年份各晉升一次。
很顯然,人的一生不能死兩次。就算貴為權臣和國君的齊太公也不得例外,結果隻能是曆史記載出了差錯。而且,看來這種差錯處也還不少哩。
好在咱們也不是專業“考古”,睜一眼閉一眼,難得糊塗唄。
閑話到此打住,曆史進程繼續發展。
田因齊接過爛攤子後,倒也不怎麼著急,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說實在話,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就算最不堪的國家,讓領導人過上小康水平的生活,那應該絕對沒有問題。小田上任後,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和騷動,除了喝酒開party,有時候也泡妞;至於別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幹。
比如說,該同誌很喜歡到他老爸生前創辦的“國立綜合性大學”(稷下學宮)去轉轉。這個地方可不一般,稱得上人才濟濟,根據老鐵手同學記載:學宮有回掉下一塊磚頭,曾經砸倒三大師,可見人才密度之高。
按照當初辦學精神,稷下學宮既是學術研究機構,又充當政府智囊團角色。
跟一大群中科院院士混,其實也很有意思;別說做學問的都是書呆子哦,否則領導還不來了。年輕的齊侯不是來學宮演講,他把研究院改造成“文藝沙龍”,大家一起作詩賞樂,猜謎聯對,有時候還來個大合唱--俺們走進新時代--反正開心就好!
就這樣,文化生活有聲有色日益繁榮;至於國事,難免就有顧不周全之處,幹脆拜托給老爸時代提拔起來的那些舊臣老家夥料理,如同放羊娃放羊的辦法,愛吃草吃草、愛擠奶擠奶。
一句話:愛咋咋地,讓他們折騰去就是。
這下子一群官場老狐狸如魚得水,直樂得屁股吹喇叭。
他們變本加厲,欺上瞞下,假公濟私;拉幫結夥,互相傾軋;公然撒謊,肆意作秀,群魔亂舞,仿佛末日狂歡一般……忙得不亦樂乎!
事情往往都是,皇帝不急太監著急。
學宮中有些個臭老九,看著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心裏就開始發毛,杞人憂天似的囉哩囉嗦,隻道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當中有個叫淳於髡的小矮子大約有些看不過眼,又不便直講,就利用自己善於講俏皮話的特長,挑個比較適當的時機和場合,把當年楚國楚莊王的故事搬出來,跟自己國君說:--“楚莊王上台後,足有三年工夫基本不理朝政;他忙著打獵、喝酒,聽歌、看舞,還在朝堂門口掛上牌子:進諫者殺無赦。有一天大臣伍舉特意跑來向他請教一個謎語,說是宮中飛來隻超級巨鳥,歇在那兒也不飛也不鳴,大王你說到底是個什麼鳥哩?”
據說楚莊王毫不猶豫順口回道:“笨蛋!這個謎語很容易猜到嘛,此鳥乃是不飛則已,一飛則衝天;不鳴則已,一鳴則驚人。”
一鳴驚人這個成語,就是這麼給搞出來的。
也許受此啟發,田因齊決定:咱也要一飛衝天、一鳴驚人。
不動聲色的小田同誌,已經瞅準時機,準備改弦更張勵精圖治。以他的聰明,對各級官吏的胡作非為不可能沒察覺。所以,他悄悄組織七、八十號信得過的身邊人,組成“中央紀檢委”,分頭派往全國各地去走訪輿情。
等基線調查(摸底)完畢,再經過一番核實,心中有數後,小田就召開“省、市、縣”三級會議,把地方首長都叫到臨淄中央大禮堂開兩會。中心內容是:業績考評。
那時科技沒現代發達,連實用的紙張都還未發明出來--東漢的蔡倫沒出生嘛;辦事也隻得因陋就簡,什麼年度計劃、年終總結、還有多如牛毛的狗屁報表,一律都免了!
是好是賴,通過中醫的望聞問切,反而簡單明了。街道是不是衛生,百姓的日子是不是好過,官員是不是勤政廉潔,人民是不是怨聲載道等等,通過眼睛觀望(別戴有色眼鏡),通過鼻子聞與嗅,通過嘴巴的簡單交流,通過親身觸摸……不說一目了然,大體上八九不離十,誤差最大也大不到哪去!
其中,有兩個地方比較典型。
根據平時所知,阿地的大夫是最棒的,朝中官員都說該同誌“工作有聲有色--報紙電視經常報道”;即墨大夫比較差勁,普遍意見是該同誌“自行其是,不聽招呼”,上級去視察也沒有熱情招待。
不過明察暗訪的結果卻正好截然相反:即墨地麵“田野辟,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阿地卻“田野不辟,民貧苦”。把“黨八股”翻譯成口頭白話,大意是:即墨老百姓沒有慘遭嚴重折騰,阿地人民天天在那裏喝稀湯背老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