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仲良當時正在品嚐新製的研膏茶,聽見張暉的呼喚後,正疑惑這孩子會帶來什麼客人呢?卻聽見那客人說:
“裏正大人,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張仲良一聽,便知道是個有學之士,便急忙出門迎接,說:
“歡迎歡迎,老夫正好在品茶,請!”
張仲良說著,對張暉吩咐道:
“乖孫子,你來給三位客人泡上一壺新製的茶茗來。”
“好的,爺爺。”張暉說著,利索地泡起了茶來。泡茶對他來講可是再熟悉不過了,在現代社會,他可是在茶館當了四年的服務員。
“這茶清香獨特,我在老遠的門外就已經聞到了。不知這是什麼茶品?”客人問道。
“這叫研膏茶。”張仲良回答說。
此時,張暉已經泡好了茶,正分別往叔叔、嬸嬸和範芳妹妹的茶甌裏倒。
“原來這就是這些年名譽江南的研膏茶呀,請恕在下愚昧了。”原來叔叔也有聽聞研膏茶的美名。
“哈哈哈哈,不必謙虛客氣,請三位品嚐。”
張暉倒過茶,也坐到了範芳的旁邊,呆呆地看著這張親切的麵孔。將近八年了,他日思夜想的章叔叔和範芳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三人品嚐後,竟是範芳先開了口:
“這茶清而不淡,香而不濃,是我喜歡的茶品!”
“哈哈,小妹妹真是好品味啊!”張仲良開口歡笑。
“小女素來直言不諱,見笑了!”
“老夫就喜歡直來直往,這裏是山村鄉裏,我也算是一個茶農出生的粗人。唯恐招待不周啊。”
“裏正大人真是熱情好客,表裏如一。我看著漫山的茶園,氣勢不凡,必然有些來頭吧。”
“這茶園是一百多年前,從我爺爺那一輩開始發展起來的。那年,茶聖陸羽途經此地,留下了一冊《茶經》手稿和一粒茶種。那茶種被種在了鳳凰山頂,就是如今的那株老茶樹。我爺爺經過十餘年研讀那冊《茶經》手稿,又經十餘年繁植那株茶樹,最後才開始發展茶葉加工生產。時任福建觀察使兼建州刺史的常袞大人,對我爺爺的成果大力褒獎,特設此地為吉苑裏,任命我爺爺為裏正。這就是這漫山的茶園的來曆。”
“哈哈,果然名不虛傳呀!有茶聖陸羽的《茶經》手稿,想必不用多久,此地的茶品必能上貢朝廷,受皇帝青睞。”
“唉!”
“裏正大人為何歎氣呢?”
“說起那《茶經》手稿,我愧對祖上呀,那手稿如今是下落不明啊。”張仲良不忍回想,就說道:“都是因為這兵荒馬亂的時勢呀。”
章仔鈞聽了,想了想安慰道:“既是如此,大人也不必自責,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這漫上的茶園能依然生機勃勃,已經是你莫大的功勞。”
當再次談起這茶園,張仲良又忍不住道出心結,說:“實不相瞞,五年前,這茶園險些就毀了,說起來,還是我那倔強的兒子用生命換來的。”
“哦,竟有此事?”章仔鈞顯然為那倔強的生命感到驚奇。
“唉!”張仲良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五年前,北方來的起義軍途經吉苑裏說要黃金和壯士,否則燒毀這漫山的茶園。我兒子性格倔強、脾氣耿直,就衝去軍營找了那義軍的頭目。沒想,起義軍竟撤軍離開,隻是我那兒子張天已經人首分離。”
章仔鈞回想五年前,若有所思地問道:“五年前,北方的起義軍,那頭目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黃巢?”
“正是那個魔頭!”張仲良憤憤地拍了下桌子,嗬道。
“哎,說起黃巢,我倒也和他有過一點交涉。”章仔鈞心緒略顯沉重,搖了搖頭,轉而理直氣壯地說道:“當年,黃巢率軍南下,派遣使者延請我隨他打天下,我當時以性情放曠,不可拘以軒冕而謝絕了。實際上,我是恥與這些爭強稱霸的匹夫為伍。”
“談了這麼久,還沒問先生高姓大名?”
“失禮失禮,在下章仔鈞,內人練嶲,小女範芳。”
“哦,你就是來自浦城的大博士章仔鈞?哈哈,就聞章仔鈞大名,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言重了。”
張仲良急忙對張暉說:“乖孫子,快去把你娘叫來。”
“好,我這就去。”張暉說著,跑進了內屋,叫道:“娘,娘,有客人,是位大博士。”
當時,徐麗娘手中正忙著做針線活,聽見張暉叫著說“大博士”蒞臨,立馬放下了手中針線活,和張暉一起來到了正廳,說道:
“三位貴人蒞臨寒舍,婦人有失遠迎,失禮了。”
張仲良急忙介紹說:
“章先生,這是我兒媳徐麗娘,那倔強的兒子過逝後,她帶著孩子已經守寡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