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來茶館喝茶的人顯然比平時更多一些,好像大家都敏銳地嗅到了大事不妙的感覺。
“聽我說,你們知道我剛剛從哪裏回來的嗎?”說話的是做布匹生意的張老板。
“哪兒?洛陽,還是長安?”經常跑北方的黃老板接話,語氣略顯傲氣。
“建州!”張老板說出這兩個字,鏗鏘有力。
“什麼!建州。那不就是我們老鄰裏嘛,我都去過不下十次了。建州刺史李乾佑還請我喝過茶呢。”答話的是愛麵子的劉老板。劉某說完哈哈笑了起來,顯然是在胡扯。
“我可告訴你們呀,現在的建州已經不是原來的建州,不再是姓李了。”張老板說完焦慮了起來。
“不姓李了?難道刺史李乾佑大人被罷官不成?”劉老板笑嘻嘻地追問到。
“哎,我是說,黃巢起義軍進攻建州,建州已經不再是唐朝廷李家的天下了。不瞞你們說,這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建州逃出來的,差點連命都丟了。說起建州刺史更是來氣,這個李乾佑的竟然棄城而逃了。”張老板果真表現出一臉怒氣,好像都是李乾佑這個孬種害他差點喪了命。
方才還是笑臉堆砌的劉老板聽了此句,整個臉不禁凍住了一般,緩緩拿起茶杯,遮住了臉。
“李家的人多的是,李乾佑走了,不是還有那二把手李彥聖嗎?”說話的是茶館的店小二。
“哎,我聽說繼任刺史李彥聖已經被起義軍殺了。”張老板說完,不停地搖著腦袋。
“這麼說,黃巢起義軍已經占領了建州?”問話的是從櫃台走出來的陳岩。手裏還拿著一本西晉陳壽編寫的《三國誌》。
“是啊,黃巢的起義軍濫殺無辜,哎,慘不忍睹啊。”
“不好,這樣下去,黃巢起義軍很快就會進犯汀州。我們要先發製人,救建州百姓於水火,方可自救啊。”
眾人聽後都沉默了。
“汀州果真危在旦夕?若是如此,我得回家去準備準備了。”方才還略顯傲氣的黃老板此話一說完,便一臉鼠相地溜出了茶館。
緊接著,劉老板,張老板紛紛離座告辭。
此時,一個身著便裝的大人物走進了九龍茶館,此人正是汀州刺史。陳岩知道刺史前來必然不是為了喝茶,便上前問道:
“大人微服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陳掌櫃,想必黃巢進攻建州的事情也已經在茶館傳開了。不知你怎麼看?”
陳岩回道:“先發製人。”
“實不相瞞,北方戰事連年,國庫早已虧空,朝廷力不從心,對南方的戰事根本管不過來。汀州的駐軍這幾年來因為沒有足夠的軍餉,被調走的調走,退伍回家的回家。如今汀州城內剩下的都是孤家寡人的老弱殘兵,並沒有可以派上前線打戰的將士。”
“果真如此,當下之急應該召集壯士,成立自衛軍,保衛家園。”
“這正是我前來茶館的目的,陳掌櫃若有此心,官府定當全力支持,贈與府衙內閑置的幾千套鎧甲兵器等軍用裝備。”
“請容我考慮一宿。”
“我公務在身,就先告辭了。”
建州被攻占的消息傳來的當天晚上,陳岩躺在床上,一宿未眠。窗外的月光穿過窗戶,灑落在床前,照亮了他的心事。他想,黃巢匪軍如狼似虎,城門失火必殃及池魚。汀州也隨時都會成為餓狼嘴裏的食物。汀州緊靠建州,一衣帶水。此時的建州百姓正處於水深火熱當中。退一步說,即使黃巢不打算進攻汀州,汀州百姓也應該和建州百姓聯合起來,以保家園太平。想到這,陳岩立馬決定組織鄉團,建立一支軍隊,赴建州抵抗黃巢。
但首先,他必須拿到一大筆資金。而他已經想到了投資人——他的大舅。顧不上時辰,陳岩黑燈瞎火爬起床,跑出屋子,一路匆匆來到大舅的家門口。此時,大舅家門當然是緊閉不開的。陳岩嗖一下翻過了矮牆,來到大舅的房子裏。陳岩本來想老實向大舅交待此事。他覺得,看在九龍茶館生意如此紅火的份上,大舅一定會支持他的英勇壯舉。但這一路跑來的途中,他想起了大舅那勢利吝嗇的本性,才意識這血本無歸、有去無回的虧本生意,大舅是絕對不可能答應。在悄悄進入大舅屋裏時,陳岩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暗渡陳倉的詭計。
“老舅,醒醒,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陳小舅呻吟了幾聲,然後突然醒來,坐起身來,看都不看陳岩一眼,就大聲叫到:
“抓賊啦,入室搶錢啊!”
陳岩見狀,伸出一隻手,一掌捂住了小舅的嘴巴,另一隻手把小舅按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