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已經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歸範,你去照顧好你姐姐和外甥。”
徐歸範本來想跟張天一起走的,被裏正這麼一說,隻好回到了屋裏。
張仲良以為張天隻是跑茶山上去了,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張天因那匪軍要燒茶園而怒火在心頭,本來是想到茶山上走走的。可後來聽見刺史跑了的消息時,情緒算是火上澆油了。張天一時怒火攻心,更改了路線,直奔黃巢的軍營裏去了。
張天來到軍營,便破口大罵。被帶到黃巢跟前,繼續罵著。
黃巢問,為何罵我?
張天說,因為聽說你要燒我山上的茶樹。
黃巢笑道,有何燒不得,我不僅想燒你的茶,還想砍你的頭。
張天哈哈大笑,我這頭你可以砍,那山上的茶樹你燒不得?
黃巢覺得萬分可笑,問,有何燒不得?
張天說,這山上的茶樹可不是一般的茶樹。你可看見那山巔有顆年過百歲的茶樹?
黃巢笑說,一株枯藤的老樹有何好看。
張天說,黃巢,那你可聽好了。那老茶樹可是當年茶聖陸羽和我太爺爺一老一少倆人親手植栽的。這山下的茶園都是那顆老茶樹的子子孫孫。所以,你動不得。
黃巢嚇唬說,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動那茶樹一片葉子,但是我現在就要把你的頭給砍了。
張天繼續笑道,你少嚇唬我,我竟然來了,就不怕被你砍頭。
黃巢果真叫人把張天綁了起來,說到,那我可真就砍了。
張天毫不畏懼,說,你最好說話算數,既砍了我的頭,就休動吉苑裏的茶和人,否則我死後化作鬼來找你算賬。
恰這時,帳前一人來報,說的也是那建州刺史棄城逃跑的事。眾人建議黃巢,說此時建州城群龍無首,必定方寸大亂,應該立刻攻城。
黃巢則說,小小建州城,無論何時都足以拿下。此刻既然來到此地,就不能無功而返。他們若當真不識時務,我們就用老辦法,殺光這裏的人,燒光這裏的山。
張天聽了破口大罵,我生不能吃你的肉,死後化作鬼一定來殺你的頭,有種你就親自來砍我的頭。
說著張天便被押到帳前,兩眼直直瞪著黃巢的營帳。
黃巢說,我殺人無數,還畏懼殺你這愣頭青不成。
說著親自拔刀,朝張天的脖子砍去,張天立刻人頭落地,但並沒有任何的血跡。就在眾人都感到疑惑,圍繞著探個究竟時,張天的喉管中突然一股白血噴進黃巢的帳內,隨後才淌出紅色的鮮血。那一刻,一陣颶風從鳳凰山方向刮來,傳來茶樹葉子沙沙作響的聲音,和風聲混合交替,在山穀中久久回響。眾人麵露懼色,非常驚異,軍中的戰馬更是陷入恐慌的嚎叫中。就連黃巢也是大驚失色,暗暗思索,此地竟然有這樣的血白之士,此人把這山上的茶樹看得比自身的性命重要,此茶此山此地必然不一般,軍馬不可以繼續駐紮在此,還是盡早離去吧。
卻說張仲良一直在家中和眾人商量對策,而對張天被砍頭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情。直到有人前來通報,說黃巢的軍隊在茶祠整頓兵馬離開吉苑裏,正朝建州城的方向去了。張仲良聽了十分欣喜,不料那人臉色凝重,繼續說到,匪軍還送來了一具屍首。張仲良臉色大變,慌忙出門一看,頓時雙腳發軟癱坐在地,旁邊的人急忙扶著。此時,徐麗娘已經昏倒在了正廳。聞聲而來的裏人們無不下跪作揖。張暉在舅舅徐歸範的懷抱裏親眼目睹了父親張天那血腥的屍首。許多年以後,他記得自己清清楚楚地聽到,那天山穀間久久回蕩著沙沙作響的茶葉聲。
父親英年早逝之後,張暉就沒有想過要回到現代去。一來,他不能撇下母親徐麗娘,以及祖父祖母。二來,那冊置於茶祠的《茶經》手稿已經下落不明。這麼大的事情發生後,沒有人會關心,這麼一冊破舊的手稿會去了哪裏。隻有張暉偶爾會想起打聽打聽,畢竟是那東西把他帶到了這個陌生的時空,但結果總是打聽不到任何關於手稿的消息。
關於之後起義軍進攻建州城的事情,張暉也隻是從別人的口中略知一二。說的是黃巢率領起義軍離開吉苑裏後,隨即進攻建州城。城防的士兵在李大人的指揮下潰不成軍。起義軍很快就攻占了建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