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降生(2 / 2)

這三年來,通過身邊的大人們,張暉對自己所處的曆史環境也有所聽聞。

唐朝自安史之亂後,開始由盛轉衰。這安史之亂後才一百多年的時間,這太平的日子就又到了盡頭。那些被閹割的宦官獨攬專權,擅自罷免正義官員,可以說是小人在朝,君子在野。凡是有慧眼的人都看得出,這李氏江山,氣數將盡了。

此時正值唐僖宗在位,北方各地農民起義,兵禍不息。當時唐僖宗在位,農民起義軍日漸壯大,隨時準備攻打東都洛陽。而閩地福建,地處大陸東南一隅,遠離中原,一直是遠離戰火。

唐乾符五年的三月,新春伊始,閩地迎來了春耕季節。建州的天空時而飄過一朵朵浮雲,不失往日的蔚藍和清爽。古老的城牆發黃發舊,牆麵上的苔蘚卻鬱鬱蔥蔥,充滿了新生的活力。城牆外的建溪江水漩渦不斷,仿佛上遊方向有激流壓迫而來。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們如往常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建州,鳳凰山,吉苑裏,裏正官邸。

這天,天空烏雲密布,天雷滾滾。三歲的蟲蟲趴坐在書桌上,張天在一旁教他拿起筆,寫起字來。突然一陣風吹來,把紙張吹到了老遠的地上。張天前去撿拾紙張的時候,蟲蟲別有心機地在紙上偷偷寫了個簡體的“暉”字。張天回來一看,大吃一驚,叫了徐麗娘過來,說:

“娘子,你快看,我們的蟲蟲會寫字了。”

“相公,你就會糊弄我,這些是你幫著他寫的吧。”

“不是,看這個字,他自己寫的。”

“這是什麼字?”

張天拿起筆,在張暉寫的暉字旁邊寫了個繁體的“暉”,說:“你看,像不像?”

“還真像。”

“娘子,說來也巧了。前些天,我在給蟲蟲想大名的時候,想到的就是這個暉字。”

“暉,張暉?”

“你看明天就要給蟲蟲操辦五周歲喜宴了,要不我們把蟲蟲的大名確定下來,就叫張暉吧。”

“相公,就按你說的。”

蟲蟲費盡心機,終於得償所願。現代的張暉,穿越到唐末仍然叫張暉。他突然有一種左右曆史的成就感。然而,就在他得意的時候,張暉的心頭產生了不祥的預感。原來,即將有一件大事要在吉苑裏發生。而這件大事將讓他暫時放棄回到現代的念頭。

第二天,天還沒亮,張仲良就醒了。醒了以後,他就怎麼也睡不著了。他一會望望窗外黎明前的夜色,一會看看躺在身旁的老伴。終於,天蒙蒙亮了起來,他躡手躡腳地起了床。雖然已經非常小心謹慎,但還是驚動了老伴。

“怎麼起這麼早,”老伴睡眼朦朧,繼續問道,“天還沒有亮吧?”

“還是把你吵醒了,你多睡一會吧。”張仲良語氣帶著歉意,沒有正麵回答老伴天亮了還是沒亮。

張仲良的心情很複雜,今天他有三件大事要操辦。

這第一件大事,就是獨孫張暉的三周歲喜宴。

這第二件大事,是裏正一職的卸任。

吉苑裏的裏正一職一直是由張家的子孫一脈相承。雖然吉苑裏的幾位老者一致通過了下一位裏正的人選,就是張天,而前些天,福州都督府的批文也下來了,同意由張天接任裏正一職。但張仲良依然對此非常擔憂,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張天還無法勝任裏正一職。不是因為別的,就是擔憂張天那出了名的耿直脾氣和倔強性格。張天的這些問題隻有張家的人最清楚。而在吉苑裏的裏人們看來,張天不僅和他們情深義重,對鳳凰山上的茶園和山下的茶焙作坊更是萬分喜愛。張天常常引以為豪,掛在嘴邊的是鳳凰山頂的那株老茶樹。張天總說,那是他的太爺爺年幼時和茶聖陸羽一起種下的。說來也怪,這顆老茶樹已有百餘年的曆史,老枝老葉,多年來不曾開枝發芽。可是就在張天出生的時候,這老茶樹的枝頭竟然露出了新芽。

這第三件大事,是主持喊山造茶活動,恰好昨晚驚蟄天降雷雨,今天建州副使李大人也將蒞臨吉苑裏。每年春季開采造茶時,吉苑裏的裏正就要帶領裏人們,舉行喊山造茶活動,地方官員都特別重視。喊山的時間選在驚蟄天降雷雨之際,由吉苑裏的裏正和幾位老者登台喊山、祭禮茶聖。喊山造茶,就是在茶山上叫茶樹發芽。喊山造茶,表麵上是和茶山茶樹進行溝通,實際上是在和神靈交流,表達內心訴求。喊山造茶活動每年春季開采造茶時,由吉苑裏裏正主持開展。這項活動是從張仲良的祖父擔任裏正的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