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江像已死之人一般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一改隱忍的態度,朝水無月撲來。
“夠了!”觀戰台上的無寐侯喝止了槐江。
“能被無寐侯大人賞識,雜碎,這是你的運氣。”他狠狠地瞪了水無月一眼,退下了。
無寐侯伸出手,水無月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攫住,被提到了半空,阿沼的屍體化為一柄骨刃,飛到了無寐侯腳下,他說:“我無寐侯絕不會強人所難,既然你不想成為化生魔,那本侯便送你去你應去的地方,等到某天,聽你哭著求我要成為化生魔。”一股更為巨大的力量襲來,水無月飛出了鬥獸場,她眼前一閃而過的是魔族的鄙夷的表情,她的淚水此時在飛離鬥獸場的那一刻終於流了下來:“阿沼……”
……
水無月被降為了下等士兵,由幾個百夫長押往營地。
經過長長走廊的時候,兩邊的魔族不斷地咒罵她“膽小鬼”“不識好歹”“該死”,向她啐酸液。她麵無表情。
到了營地帳篷,篷內的一個魔族站起來向百夫長行禮,一個百夫長說:“這是與你同宿的士兵。”
那士兵顯然是參加了那天的一對一之爭,對百夫長的畢恭畢敬之態瞬間轉換為對水無月的鄙棄神情:“這樣的懦夫,我不屑與她共宿。”她麵無表情。
水無月走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坐下,環抱著膝蓋,無所謂了,在這個偌大的北溟,能夠傾聽她的人,已經不在了。無寐侯便是這般,希望通過摯友的死亡,魔族的唾棄,來讓她泯滅心智,跪求獻身。
……
幾日後,無寐侯召見。
進入無寐侯的帳中,她聽到了一個儒雅溫潤,尚且熟悉的聲音:“你來了。”
在她麵前的,早已不是金甲護身,麵具立威的魔侯,而是麵容猶如二八少女般明麗的一張臉,和閃爍著無名光芒的猩紅色眼睛——獄醫酋?!
如此一來,詭異的治療方式,出逃的失敗,便也解釋的通了!此刻,對方修長的指間,把玩的正是散發細膩光澤的骨刃,阿沼!
“把阿沼還給我!”
“這骨刃?拿去便是,”對方輕蔑地瞥了眼骨刃,隨手丟到地上,倒是水無月如獲至寶地捧起了它,“這個對對手不敢還手的孱弱雌性,是有名字的嗎?也罷,她也就骨頭硬點而已。”
水無月輕輕地觸摸著骨刃,冰涼的觸感又讓她想起阿沼往昔的樣子,她睜大眼睛,生怕骨刃從她麵前消失。
“這個雜碎,明明可以廢條臂膀用硬骨擋你一擊,再用她的長刀斬落你,卻偏偏沒有那麼做,既然她沒有讓自己變強的覺悟,死了倒也值。如此看來,留下你比留下她強多了。”
水無月聽見無寐侯如此羞辱自己的同伴,頓感血液沸騰,她衝無寐侯大吼:“我要殺了你,替阿沼報仇!”
“竟對無寐侯大人無禮!”一旁的精銳士兵衝上來拿下水無月,她雙臂被限製,激烈地反抗著,清淚不停地淌落。
無寐侯狂笑:“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到頭來卻偏偏是這幅樣子,連我的屬下都不能打敗。我改變主意了,你永遠也無法成為化生魔,你隻能以凡人的身份,在夜明城死去!魔,終究容不下凡人!”
“我不會屈服的!就算是凡人,也有尊嚴和自由!為了我,為了阿沼,我怎會聽你擺布!”
無寐侯的眼睛稍稍睜大,旋即恢複了半睜的輕蔑樣子:“有趣,既然如此,我還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明日即是我出征大典,在眾魔麵前成為我的化生魔,或者成為祭旗使斬下的第一顆頭顱,任君選擇。”語畢,那手一揮,士兵們便強行將水無月帶出去了。
不知是幻覺還是現實,在帳簾落下的時候,她仿佛聽到了無寐侯說:“尊嚴?自由?在北溟何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