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減賦,不好嗎?"
書生笑說:"愚以為,徭役田賦不可隨意增減,那才是惠澤天下之王道。在下聽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
我靠,古代人會這樣說話嗎?我說:"我外地,去參加相親大會。"
我胡雲一下書生,書生居然聽懂了,他笑道:"你也去州裏參觀女人舉石臼比賽呀。看你就象個壯士,那種比賽,我這樣的窮酸文人才會趨之若鶩呢。"
我說:"此話怎講?"
書生道:"參加比賽的女子,都是膀大腰粗,粗胳膊粗腿兒,五官不甚周正。最小的石臼也五十斤,最大的石臼一百五十斤。還會有舉飯桌比賽,飯桌也有大有小,同樣大小的桐木的和鬆木的輕重可不一樣,這就怕著有人作弊哩。在飯桌上放幾碗菜,從一碗到六碗不等,最重的飯桌帶飯碗有四十斤重,一個女人跪著把飯桌舉到與眉頭平齊,舉半柱香時間,恐怕你這個壯漢都做不到。"
我高興了,說:"這考核標準就是給我選拔媳婦哩。我看中誰了,一定下重金當聘禮。"
書生不屑道:"這些女人放下顏麵參加比賽,是為了嫁給俊朗而有才氣的窮書生。看你的穿戴,就是富貴公子,天下有沉魚落雁之大家閨秀和閉月羞花之小家碧玉,就等著你這樣的公子去提親哩,你屈身而來瞎湊什麼熱鬧哩。"
我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麼。不瞞你說我是個懶人,家有良田千頃,卻是不懂種地也不愛操心打理,家父家母就希但我找一個本分的、勤勞的、樸素的女子,即入得廚房又下得田間,找這樣一個大老婆當家,然後,再討一房沉魚落雁的美人兒為妾。"
我得意地嘿嘿嘿,剛笑兩聲,臉上就挨了一拳。
書生不勝羞惱,大聲斥我道:"你們這富家公子,欺行霸市為所欲為,還讓不讓讀書人活了?"
我連疼也忘了,嚷嚷道:"你這是何言,讀書人有百德,活路有百條,你和我這粗人爭什麼?"
書生曰:"路有百條,那也是功成名就之後,也許十年之後,也許三十年之後,也許下一輩子。我每天下地幹活,還給財主家當傭工,早出晚歸,才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哪有時間讀書用功?因此我才須要一個能幹了粗活的老婆。"
我說:"你在一晚上用功呀。上夜校呀。"
書生:"頭懸梁、椎刺骨,你以為我做不到嗎。晚上那一會兒工夫,能有多大長進,全天下象我這樣博功名的文人書生,何其百千萬,成功者幾何,我又不是天賦奇才,靠熬燈油就想上位,簡直癡人說夢。隻有娶上鍾無鹽那樣的老婆,裏裏外外都是一把手,才能讓我有充裕的時間攻讀,才能放心大膽地活到老學到老。"
我說:"鍾無鹽?舉得起一百五十斤的石臼吧,一定飯量也大得很,你也做一做算術題,別光舞文弄墨,鍾無鹽一頓吃你兩頓的,你劃得來麼。"
書生:"鍾無鹽隻穿粗布衣服,不搽煙脂不塗粉,多吃了的都能給咱省回來。鍾無鹽是我舅媽的老姑,我還不比你清楚。每當梁鴻意誌消沉了,鍾無鹽請他吃飯時就跪著,把三十斤重的飯桌舉過頭頂,意思是說'相公,請堅持下去。地裏的活兒有我呢,你看,我還有的是力氣。'有個這樣的老婆鞭策,不努力都對不起蒼天大地。你,你繼承家業當你的財主就是了,把嬌妻美妾左擁右抱就現成了,還來搶讀書人的這點兒福利,你不嫌作孽呀。"
我說:"你們這書生算盤才打得作孽呢,先娶個醜妻來壓迫,等到寫成幾篇文章成了名士,熬出頭了,不管多麼老了還把小西施納來做妾。我呸。"
這個書生約了好多窮書生,群毆了我一頓。我愣是打輸了。改天,請你看我的熊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