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理·問答(3 / 3)

阿裏斯頓:我親愛的塞奧第姆,那麼你準備當一個鄉村神父了!

塞奧第姆:是的,他們將分給我一個小教區,我喜歡小教區甚於喜歡大教區。我的智力和精力都很有限,我肯定不能引導七萬人的靈魂,因為我隻有一個靈魂;我對那些負責這些大教區的人的自信心總是感到奇怪,我不能管理這麼多的人,因為一大群教徒使我感到害怕,可是我可以為一小群教徒做點好事。我學的法律對盡可能地防止我的貧窮的教民由於訴訟而破產是綽綽有餘的。在他們生病時,我掌握的醫學知識足以為他們解決簡單的藥理難題。我有足夠的農業知識可在需要時向他們提供有用的建議。該地的封建領主和他的妻子是不信教的正直的人,他們將幫助我做好事。我自信:我將生活得很愉快,我將不會使我的教區不幸。

阿裏斯頓:你不為沒有妻子而感到遺憾嗎?有妻子將是一個莫大的安慰。在完成了布道,唱了讚美詩,聽取了懺悔,主持了聖餐,給嬰兒施了洗禮,主持了葬禮之後,看到一個溫柔、可親、正派的妻子在家裏等著你是多麼令人愉快嗬,她會替你洗熨衣物,照料你的起居,在你身體好的時候,使你感到快樂,在你生病時悉心照顧你,她會給你生下漂亮的孩子,如果教育得當,這些孩子將對國家有用。我為你感到遺憾,你為人類服務,卻被剝奪了對於人類來說是如此必需的安慰。

塞奧第姆:希臘正教盡力鼓勵神父結婚,英國國教和新教徒也有同樣的高見,可羅馬天主教卻有著相反的意見,我必須服從它。既然哲學精神已經有了如此大的進步,也許會召開一個宗教會議,製定比特倫托會議上製定的更有利於人類的法律。但我必須服從現存的法律。我知道這是很困難的,但這麼多比我好的人都服從了它,我無可抱怨。

阿裏斯頓:你有知識,也有雄辯的口才,你準備怎樣向村民們布道呢?

塞奧第姆:就像我向國王們布道一樣。我將總是宣講道德,決不提及爭論。上帝禁止我詳盡闡述伴隨的恩典、我們抵製的有效驗的恩典、不能滿足需要的恩典、或者研究與亞伯拉罕和洛特一起吃飯的天使是否有身體、或者他們是否在假裝吃飯。有件事我們的聽眾都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我將試圖造就善良的人,使自己也成為善良的人,但是我不會去造就一些神學家,我自己也將盡可能地不要成為神學家。

阿裏斯頓:啊,一個多麼好的神父!我想在你的教區買一座農舍。請告訴我你將怎樣聽人懺悔?

塞奧第姆:懺悔是一件好事,是對犯罪的抑製,它在很古老的時代就被發明了。人們為慶祝古代神秘的事物而懺悔。我們模仿了這個聰明的做法,並使之神聖化。讓被仇恨腐敗了的心靈學會寬恕,誘導小偷把從鄰居家偷來的東西歸還原主,這都是非常好的事,當然它也有一些不足之處。有許多不講策略的懺悔神父,特別是在修道士中,他們有時教給姑娘的愚蠢比鄉村小夥子能對她們做的還要多。懺悔無需詳情細節,這不是法庭上的審問,這是一個罪人承認自己對上帝做下的錯事,並對自己進行譴責。這種有益的認罪不是為了滿足人的好奇心而產生的。

阿裏斯頓:逐出教會指什麼?你會利用它嗎?

塞奧第姆:不。有把蝗蟲、巫師和演員逐出教會的儀式。我不會禁止蝗蟲去做禮拜,因為它們從來不去。我不會把巫師逐出教會,因為根本就沒有巫師。至於演員,由於他們受到國王的資助,得到法律的許可,我將盡力不誹謗他們。我甚至在朋友中承認:隻要戲劇不觸犯道德,我還是喜歡它的。我非常喜愛《憤世嫉俗》、《阿達莉》和其他一些在我看來是宣傳美德的得體的戲劇。我村上的領主讓一些有表演才能的年輕人在他的莊園裏演出其中的一些戲劇。這些表演者通過美妙的魅力來宣傳美德,他們有助於形成藝術鑒賞力,有助於村民發音準確、講話得體。所有這一切在我看來是清白無罪的,甚至是非常有用的。我當然希望觀看這些演出,以受到啟發教育,可是我得在有簾子的包廂裏看,以免令神經衰弱者憤慨並招之誹謗。

阿裏斯頓:你的觀點披露得越多,我就越想成為你的教民。有一個重要的細節我還不理解。你怎樣阻止農民在宗教節日裏喝醉酒呢?酗酒是他們慶祝宗教節日的主要方式。常常可以看到一些酒精中毒者,他們頭抵著膝蓋,雙手搖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落到了比野獸還不如的地步;這些人被他們的眼淚汪汪的妻子領回家,第二天不能勞動,經常是終生都在生病,並變得像野獸一樣殘忍。還可以看到另外一些人喝酒喝得發狂,以致挑起流血事端,他們互相爭吵,互相毆打,有時這些可怕的場景是以殺人而宣告結束的,這真是人類的恥辱。必須承認:國家由於宗教節日而失去的人口比在戰爭中失去的還要多。你怎麼才能消除你教區中如此可惡的弊病?

塞奧第姆:對此,我已有考慮。我準備提早慶祝節日,在舉行宗教儀式之後,我將允許他們,甚至強迫他們在宗教節日期間下地勞動。是由於節日的遊手好閑才致使他們去小酒店的。勞動的日子不會產生狂飲、暴食和殺人事件,適量的勞動有益於身體健康和靈魂健康。此外,這種勞動也是國家所需要的。你讓500萬人在一年中有30天無所事事,假設平均每天每人掙10個蘇(這是很保守的估計),那麼國家在人力上就損失了30倍的5000萬個蘇。上帝肯定既沒有稱讚這種損失,也沒有稱讚酗酒。

阿裏斯頓:這樣你就把祈禱和勞動結合起來了,上帝支配這兩者。你將拯救上帝和你的鄰居,但是你如何看待教會的爭論呢?

塞奧第姆:沒有任何看法。美德從來用不著爭論,因為它來自於上帝。我們是為人類特有的觀點而爭吵。

阿裏斯頓:啊,一個多好的神父!一個多好的神父!

《神父教理問答》

印度人:從前日本人真是不會烹調嗎?你們把你們的國王歸順了大喇嘛。這個大喇嘛便高高在上決定著你們的飲食,大喇嘛隨時派一個小喇嘛到你們那裏去收服那些部落,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給你們做一個表示保護的記號作為交換的代價,都真有其事嗎?

日本人:咳!再真也沒有了。您想一想,甚至我們島上最大的廚師們—那些戛努西的位置都是大喇嘛指定的,而且還不是白白指定。我們每家每年還要出一盎司銀子給這位西藏大廚師。為了補償我們的損失,他隻同意給我們一些味道不好而且又是小盤的所謂殘羹剩菜吃。一旦他玩什麼新花樣,例如跟唐古特民族打仗,便又在我們這裏征收新的貢稅。我國常常申訴苦處,但是總也無結果。甚至每申訴一次,結果反要多付一點。終於還是靠了萬靈的愛情把我們從奴役中挽救出來了。我們有一位皇帝為了一個女人跟大喇嘛決裂了;但是老實說在這一事件中幫助我們最大的倒是我們的戛努西們,換句話說就是pauxcospie(3)。我們感激他們叫我們擺脫羈勒。情形是這樣:

大喇嘛有一種可笑的毛病,他總以為他有理。我們的達依裏和戛努西們都也想要至少有時候理直氣壯一下。大喇嘛卻以為這簡直是異想天開,荒唐無稽。我們的戛努西們堅持己見,毫不退讓,便跟他永遠絕交了。

印度人:那好哇!從那時候起,你們一定是幸福安寧了?

日本人:一點也不:差不多整整有兩個世紀我們一直是被迫害、分裂、吞並。我們的戛努西想要理直氣壯也是徒勞無功的,從近l00年來,他們才算是達到他們的願望。所以從那時以來,我們可以大膽自視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印度人:若是人家對我說的果屬真實的話,在你們帝國有12個廚子黨,每年就可以有12二次內戰,你們又怎樣能享受這樣一種幸福呢?

日本人:為什麼呢?若是有12位廚師傅,每人手裏有一個不同的菜譜,是否因此就得自相殘殺而不吃呢?正相反,每人便可以在他頂稱心的廚師那裏吃最心愛的肴膳。

印度人:的確是不應為了口味爭論;可是人家卻偏偏要爭論,爭得麵紅耳赤。

日本人:等到爭論了半天,看出這一切爭吵隻能令人自食惡果,大家也就決定互相原諒了,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印度人:請問您,在飲食藝術方麵分割你們的民族的那些飯店老板是些什麼人哪?

日本人:首先就是伯萊希,他們從來不給您吃熏香腸和肥肉;他們堅持古代烹調法,死也不肯炸一隻雞吃;而且是精打細算的能手,若是他們跟另外11派廚師分一盎司銀子,他們自己先拿一半,其餘的就給那些最會打算的人。

印度人:我想您難得同這類人一道進晚餐吧?

日本人:不能。其次就是皮斯巴特,他們每個星期某幾天,甚至一年中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極願吃100埃居銀幣的比目魚、白妒魚、靴底魚、鯉魚、鱷魚,也不肯吃一份不值四文錢的白煮小牛肉。

至於我們戛努西們,我們很喜歡牛肉和一種日語叫做布丁的點心。再說,大家都同意我們的廚師,那比皮斯巴特的廚師高明得多了。沒有人比我們對於羅馬人的肉糜研究得更深透,也沒有人比我們更懂得古埃及的蔥、最初阿拉伯人的螞蚌醬、MPH人的馬肉;戛努西的經書,通常叫做包高斯比,裏邊總有一些東西可以學到。

我不準備跟您談那些隻按照德路方式吃飯的人,也不談像文加爾那樣為攝生而節製飲食的人和巴底斯塔帕納以及其他人等;但是那些格貴卻值得加以特別注意。隻有這些稀有的客人,我未見過他們吃醉了罵人。他們很難為人所欺騙,但是也永不會欺騙您。好像愛人如愛己這條規則隻是為這些人立下的一樣:因為,實在說來,一個善良的日本人,為了一點銀錢,就大張旗鼓地用槍打人,用四指寬的馬刀殺人,他怎麼能自己吹噓愛人如愛己呢?他自己也冒著挨刀挨槍的危險;所以倒不如說他恨人如恨己來得更切實呢。格貴們就從沒有這種瘋狂病;他們說可憐的人類都是些生就不能經久的泥瓦罐兒,用不著無緣無故的彼此自相碰碎。

我老實告訴您,如果我不是戛努西,我倒不討厭做一個格貴哩。您也會對我承認簡直無法跟這樣心平氣和的廚師傅吵架。另外有些所謂吉業斯特的,人數很多,不拘是誰,他們都不分親疏地請他人吃飯;您在他們家裏可以自由自在地吃您所喜歡吃的一切,夾肥肉的,包肥肉的,不夾肥肉的,不包肥肉的;雞蛋拌的,油拌的;竹雞,蛙魚、淡酒,紅酒,請您隨意吃,對於這一切他們是滿不在乎的。隻要您在晚餐以前或晚餐以後,甚而單隻在午餐前對上帝做一次祈禱,隻要您是正人君子,他們就可以跟您一道笑大喇嘛,這於大喇嘛也無損,一道笑德路、文加爾、等等人物。好在我們的吉業斯特們都承認我們的戛努西是精通烹調的,而且特別好的是他們從來不談扣除我們的年金:於是從此我們便可在一塊生活,相安無事了。

印度人:但是究竟也應該有占統治地位的烹調術,國王的烹調術。

日本人:我承認應該如此;但是當日本天皇精製佳肴的時候,他應該脾氣好一點而不應該妨害他的善良子民消化食物。

印度人:但是如果有些固執的人要當著天皇的麵前吃天皇所討厭的香腸呢?如果他們聚集四五千人,手裏都拿著鐵絲網預備烤他們的香腸,如若他們對著不吃香腸的人辱罵呢?

日本人:那就應當把他們當做擾亂治安的醉鬼來處罰。我們對於這一危險已經有所戒備了。隻有按照王家方式進餐的人才能擔任國家的要職:其餘的人可以隨意用膳,但是不能擔任職務。糾眾肇事是絕對禁止的,立即嚴懲不貸,依照我們日本的大廚師的訓誡,餐桌上的一切爭論都須小心製止,這條訓誡是用聖語寫的,SUTIRAHOCUSFLAC:

酒杯本是用以行樂的東西,

戰鬥是武事……

賀拉斯:頌詩一卷二十七首1一2句

這是說:宴會是為了一種肅靜而堂皇的快樂,不應該用酒杯砸腦袋。

有了這些格言,我們便能在國內生活得很幸福;我們在天皇統治下的自由確是鞏固的;我們的財富也在增加著;我們有200艘戰船,威震四方。

印度人:那位印度詩人萊辛納的兒子萊辛納本是出色的韻文家,作品情調纏綿、字句嚴謹、音韻和諧、言語動聽,他在一本用韻文寫的題名是“聖寵”而不是“諸聖寵”的誨人訓世的著作裏為什麼說“日本,往昔曾閃爍過萬丈光芒,現在卻不過是一堆淒涼的瘋狂幻象”呢?

日本人:您跟我所提的這位萊辛納,他本人就是個大幻想家。這位可憐的印度人難道不知道是我們給他講解的什麼是光線,不知道今天在印度、人們認識行星的真軌道,應該感謝我們;隻有我們曾經給人講解最初的自然規律和無限數的計算;下而至於最通用的事物,他們那地方用數學比例造船也是從我們這裏學去的;甚至他們腿上穿的所謂“機織襪”的褲子也是我們這裏的,難道他都不知道嗎?我們發明了那麼多令人佩服而有用的東西,而我們卻隻是一些瘋子,一個人把別人的夢話寫成詩倒成了獨一無二的聖賢,能有這回事兒嗎?請他讓我們做我們的飯菜吧,他若是願意,請他在更富於詩意的題材上去賦詩吧。

《日本教理問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