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善美·幸福(2 / 3)

《善》

我們想不通培爾既然把辯證法武器運用得得心應手極其微妙,怎麼會竟然樂於假托一位摩尼教徒,一位加爾文派信徒、一位莫利納派信徒、一位蘇西尼派信徒的話來論證呢?為什麼他沒有假托一個有理性的人之口來談論呢?培爾怎麼沒有自己談呢?對於我們這裏不惴冒昧妄自談論的東西,他必然比我們論述得更高明得多。

《善》

殺死親生子女的父親就是個怪物,故設圈套陷害良民的國王就是個可憎的暴君。如果您以為上帝也像您要求一位做父親的那樣仁慈,也像您要求一位國王那樣公正,您便無法為上帝開脫罪名了;您若認為上帝德比天地,無限仁慈,同時您也就令他無限醜惡了;您使人希望上帝並不存在,您武裝了無神論者,後者便永遠有理由對您說:“與其責怪上帝犯了那種正是你們在人間要懲罰的罪惡,倒還不如根本就不承認有什麼神明的好。”

《善》

讓我們還是老實說了吧:不是我們人可以給上帝加上人的屬性的,也不是我們人可以按照我們自己的形象來想象__[帝的。人類的正義、善良和明智,沒有哪一項是適合於上帝的。即令我們把這些性質擴大到無限,這些性質也終究不過是擴大界限的人類屬性;就好像我們把無限堅固、永無幾境的運動,和諧,無限分割性等等都歸到上帝身上一般。這類屬性不能是上帝的屬性。

《善》

哲學家告訴我們說這個宇宙應該是一個不可理解的、千古不朽的、由於本性而存在的“實在”安排下的;但是,再說一遍,哲學並不告訴我們這個本質的屬性都是什麼。我們知道這個本質不是什麼,而卻不知道它是什麼。

《善》

對於上帝說來,不拘是在物質方麵還是在精神方麵根本就無所謂善,也無所謂惡。

《善》

物質方麵的惡又是什麼呢?惡莫大於死亡。那末讓我們來看看人是否可以永生不死吧。

《善》

如若我們的機體是永生不死的,其他動物的也必然不朽;那末,顯然不久地球便無力養活這許多動物了,這些不朽的生靈全靠用食物來維持身體新陳代謝作用而生存,缺少食物便不能新陳代謝,當然也就消滅了;這一切都是自相矛盾的。我們還可以舉出更多的矛盾來;但是真正有哲學思想的讀者都必會意識到有生就有死,死既不能是上帝的一種錯誤措施,也不是一件壞事,也不是一件不公正的事,更不是人所受的一種懲罰。

《善》

人生來就是要死的,既不能避免死亡也不能避免痛苦。要使一種具有天賦感覺的有機物體永不感受痛疼,一切自然規律都得改變;物質就必須是不可分割的,不能有重量、運動和力;一塊岩石掉在一隻動物身上就不得把動物砸死,並且水也淹不死動物,火也不能把動物燒死。所以沒有感覺的人跟永生不死的人都一樣是自相矛盾的觀念。

為了提醒我們保護自身,這種痛苦的感覺是必要的,而且還可以為我們提供支配萬物的一般規律所能容許的快樂。

《善》

倘若我們感受不到痛苦,便隨時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弄傷自己而不覺痛。沒有痛苦的發端,我們便不能執行任何生命功能;我們不能感受到痛苦,也就沒有任何快樂。饑餓就是一種提醒我們進餐的痛苦的發端;煩悶無聊就是督促我們工作的一種痛苦;愛情原是一種得不到滿足便苦惱的需要。

《善》

要求濫吃濫喝和身體強壯兩全的辦法,正和點鐵成金的丹方,占星術與祭司們的神學同樣的虛妄。

《查第格》

一切願望都是一種需要,都是才發端的痛苦。所以說痛苦是動物一切行動最初的動機。如果說物質是可分的,一切具有感覺的動物都應該能感覺得到痛苦。所以痛苦跟死亡同樣是必要的。所以痛苦既不能說是上蒼的一種錯誤措施,也不能說是一種戲弄或懲罰。即使我們隻見一些牲畜受苦受難,我們也決不會抱怨自然。倘使我們眼見幾隻白鴿慘死在鶴鷹的鐵爪之下,這隻鶴鷹逍遙自在地吞噬鴿子的腸肚,它也不過於的是我們所幹的事,我們也決不會嘮叨了;但是我們的肉體又根據什麼權利可以不致像牲畜一樣被撕碎扯爛呢?是不是因為我們的智慧超過牲畜?然而智慧在這兒跟可以分裂的物質又有什麼關係呢?在腦髓裏多一點或少一點什麼觀念難道說就必然或足以阻止火灼傷我們、阻止一塊岩石砸傷我們嗎?

《善》

占今關於討論道德上的惡的著作,雖已汗牛充棟,而其實仍舊不過是物質上的惡罷了。這種道德上的惡也隻是一個生物給另外一個生物引起的一種痛苦感情。巧取豪奪、侮辱欺淩之類的行為之為惡,也隻因為這類行為引起一種痛苦感情。然而我們既是不能對上帝作惡,根據理性的推論(與信仰無關,信仰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對於最高的主宰,顯然根本就無所謂道德上的惡。

《善》

因為在身體上惡莫大於死亡,在道德上自然是惡莫大於戰爭啦。戰爭帶來種種罪惡:宣戰時造謠誣蔑,締約後又背信棄義;還有強掠、蹂Of]、痛苦和形形色色的死亡。

《善》

這一切對於人來說都是身體方麵的一種惡,對於上帝來說,這跟彼此咬做一團的一群瘋狗的瘋癲一樣,都並非道德上的惡。說隻有人才自相殘殺,這本是一句既不真實又不理直的老生常談;狼、犬、貓、雞、鶴鶉等等動物都自相搏鬥,同類相殘;木蜘蛛還自相吞噬;一切雄的都因爭奪雌的而彼此打鬥。這類戰爭是自然規律、動物血液裏含蓄著的自然動力的後果。一切都是聯係著的,一切都是必然的。

《善》

大自然賦給人平均22歲上下的壽命,也就是說,在一個月裏出生的1000嬰兒當中,有的死在搖籃裏,有的活到30歲,有的享年50整,有幾個壽高80,您若合計一下,便可發現每人約計活22歲。

《善》

人死於戰爭或亡於熱病對於上帝來說,又有什麼重要關係呢?戰爭傷亡人數比天花少。戰禍是臨時的,而天花猖撅寰宇長期不滅。一切天災人禍都纏在一起,平均壽命22歲這條規律一般說來總是不變的。

《善》

您說:人殺人是要犯天怒的。這話果若真實,各國的領導人就都是最可怕的罪人了;因為他們甚至為了一點點不值得要的利益而殺死無數的同胞,還要說是秉承天意。(若僅從哲學角度來想)他們怎樣冒犯了上帝呢?就如同老虎和鱷魚一般冒犯了神明,其實他們所冒犯的不是上帝,是他們的同胞。人隻能對人犯罪。一個強盜盜竊不了上帝。一點點黃金在哲羅姆手裏或在波那汪圖爾手裏對於上帝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有些必需的願望,必需的情欲和抑製這些願望與情欲的必需的法律。正當我們在我們的螞蟻窩__匕對於一支草莖爭論一整天的時候,宇宙永遠遵循著永恒不變的規律運行,而所謂地球的這個原子也受這些永恒不變的規律支酉己。

《善》

你們以為人人都身康體泰,衣豐食足,沒有人受苦嗎?你們要知道這話是多麼不實在。

《善》

你們的意思是不是以為,苦惱著世界的那些令人傷歎的災難,對於上帝來說是“善”,並且令上帝高興呢?我決不相信這種駭人聽聞的想法,你們也不會相信。

《善》

請你們費神,給我解釋解釋“一切皆善”這句話。推論家柏拉圖慨允上帝有創造五個世界的自由,他說因為幾何學中僅有五個邊角均等的正立體;四麵體、立方體、六麵體、十二麵體、二十麵體。可是為什麼要這樣限製神的權能呢?為什麼不許他按照形體更勻整的球體以及圓錐體、多麵角錐體、圓柱體等等來創造世界呢?

依柏拉圖說來,上帝必然選擇可以做得到的最好的世界。雖然由於人類始祖違背上帝誡命墮落之後,我們的星球已不複是最好的星球,從而柏拉圖這一學說便似乎與原罪的教義抵觸,還是有不少基督教哲學家采用過這個學說。我們這個星球已往既經是最好的星球,現在仍舊可以是,卻有很多人以為是最壞的,不是最好的。

《善》

萊布尼茨在他那部《神正論》裏讚成柏拉圖的學說。不隻一位讀者抱怨說對於他們倆人的學說弄不懂;至於我們,讀了兩人著作不隻一遍,照我們習慣,說老實話,我們仍舊茫然。既然新約關於這個問題對我們毫無啟示,我們便糊塗下去,也無愧於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