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民越發感到處世的艱難,原先誌民是本著“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精神的。他把這世間的事情想的很簡單,這多多少少是一個做學問的人的弊端,不怎麼知曉社會的準則,捧著一顆心就冒冒失失的進入社會了。他早些年自以為悟透了一個道理,便是這世間的人傷害你,必是因為你冒犯了他的利益。不然,誰無事來挑釁你呢?隻是世間的事,又豈是你無心冒犯便就不冒犯了的?冒犯沒冒犯,全憑他人心裏一個想法。就在自己以為自己多年戰戰兢兢,謙遜有禮時,人家卻早把自己以“貪汙”罪上報了。
隻是究竟是誰呢?誌民想著身邊的人平日裏對自己慈眉善目的,在背後卻冷不丁的捅了自己一刀,不由一陣惡寒。看來自己處處都要小心些了。
誌民回到家,家裏空落落的沒有人,周芳早發了短信說出去吃了。誌民正開著門,隔壁家的老沈媳婦正出門要扔垃圾。老沈媳婦是小區裏有名的大嘴戶,什麼事被她聽見都能轉好幾個彎被裝修的形象生動的傳出去。她的嘴裏好像裝了個彈簧,能夠伸縮自如的去演繹一個個故事,什麼時候該高揚,什麼時候要顯些悲傷,什麼時候該故意停頓調調聽者的胃口,什麼時候要拉上旁人作證,她都把握的恰到好處。如果不是自己是受害者的話,聽老沈媳婦多嘴,簡直是在欣賞一門藝術。
“誌民,你一個人啊?”老孫媳婦刻意的偏了偏身子,想要看看誌民家裏的情況。誌民有些不開心,佯裝無意的拿身子擋在門口,道:“對,周芳出去吃飯了。”
老孫媳婦聽見了滿意的答案,露出得意的笑容,兩眼珠子在窄短的眼眶裏轉了轉,兩支眉毛因為興奮都稍稍翹起來。老孫媳婦輕輕吞了一口口水,好似要講一個驚天的秘密一樣,手偷偷的朝誌民揮揮,意思叫誌民走近些。誌民覺得眼前的女人的舉動說不出的可笑,但還是配合的走近了兩步。老孫媳婦壓低了聲音,用手稍稍掩住嘴巴,眼珠子不定時的溜啊溜,堤防著隨時有人出現,“誌民,不是鄰裏我都,哎,我真不知道如何說的出口啊!”
誌民看著老孫媳婦明顯要說又等著自己鼓舞的樣子,“你說吧!鄰裏鄰居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老孫媳婦這才滿意的接下去說,“我最近看周芳和一個男人走的特別近。被我看見兩次了!你可得提防點。”說完,老孫媳婦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誌民。見誌民沒有什麼反應,她有些不滿意,又補充道,“你可別不相信。女人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呢。”說到“如狼似虎”四個字的時候,老孫媳婦嘴巴刻意的努了努,兩眼瞪得老大,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女人臉上的細毛都翹了起來,“我一次看她上了那男人的車,那笑的甜蜜的,跟那年輕人熱戀著的似的!你說那麼大年紀了,也不曉得遮掩遮掩,我說這社會上怎麼老把女人的名聲傳的那麼難聽。你說像我這樣本分的,豈不是……”
誌民見眼前這個女人說話越來越離譜,急忙打斷,道,“大概是朋友吧。我先進去。”說完,想要進自個兒家門,老孫媳婦連忙上前攔住,“我還沒講完呢。今天我又看見那男的來找周芳了。其他的我這旁人可就不多說了。”說完,好似完成了大任務一樣,屁股一扭一扭的離開了。
誌民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自得其樂的女人,也真是老實的老孫才受的住她。誌民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進了家門。隻是那男人是誰呢?今天周芳是和那男人一起吃飯?自己還理所當然的以為周芳和孫麗在一起呢。
周芳正拘謹的坐在趙寄陽對麵,無味的嚼著口中的菜。這是還錢後第一次和趙寄陽一起吃飯,周芳心裏有些揣不準。她猶猶豫豫的想著怎樣表現才算自然,她也有些弄不準趙寄陽心裏究竟想些什麼。這個男人,看似將自己的心堂都剖開了給你大方的瞧,實則早就把心思藏在其他地方去了。周芳平生最怕遇見的就是這樣的男人,你看也看不懂,讀也讀不透,他卻隻笑眯眯的看著你,看著你惱,看著你的窘狀。周芳想,你要看我的窘狀,我偏不讓你看。於是索性裝作一心一意吃菜的模樣,裝作嚼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趙寄陽看著周芳有些賭氣的樣子,反而感到了輕鬆。會賭氣,說明自己在她心中多多少少占了些位置。隻要進了她的心,攻城略地是早晚的事。這樣想,趙寄陽原先不快的心倒是開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