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空氣總像是把自己塞在了瓶子裏。
高文喚來的是一匹馬車,看起來昂貴到連韁繩上都嵌著赭石。盧瑟舔舔嘴唇,犯了職業病,人還沒上車,先撬下了一枚石頭揣在懷裏。
對上騎士探究的目光,盧瑟麵不改色地把赭石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說,“我在這石頭上感受到了魔法的氣息。”
騎士點頭,像是信了這番說辭。
盧瑟心七上八下的,給自己做了完備的心理工作,並認真對自己告誡,不要怕,你是去魔導師家裏搞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出來謀生計的。
一行人還沒有到達魔導師的莊園,悶了整日的天空總算是下起了雨。
盧瑟拿手指敲著窗沿,和著嘀嗒的雨聲,嘴裏哼著海盜歌,一派自在。
——心裏緊張,麵上端的肯定不能繃太緊。好容易出一次門,場子不能丟!
盧瑟這邊裝得正起勁,高文逢上車就盯著盧瑟發愣。
他正襟危坐,和懶洋洋靠著車廂的盧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盧瑟拿小指挑開了窗去看沿途的景色,透進來的光線便投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去看高文,卻發現光影下他沒發看見高文究竟是什麼表情。於是他便嗅了嗅新鮮的青草香,又把窗放下。
“大陸上對魔力有感知的人屈指可數。早年,皇族祭司們合力預言了一次未來,他們本以為會看到人煙阜盛,卻隻看到一片人間煉獄:大陸被魔族統治,人們生不如死。所以他們用壽命的代價,找尋到了逆轉未來的方法。”
“停,停,停…”盧瑟捂住了耳朵,“你這算什麼事,怎麼還能改變未來呢。”
“他們得到的隻有一句話:雙生子會伴隨兩顆賢者之石降臨。”高文抿唇,等著盧瑟消化這一段話的信息量。
盧瑟甩甩自己手上方才將其伸出窗外而沾上的雨水,“你難不成下句話要告訴我,雙生子能日天日地嗎?”
“不,不是這樣的。”高文愣了一下,氣氛緩和了些許,“雙生子中有一人在魔族,並且和賢者之石達成了高度的感知,在魔法上大有成就。那另一人便是我們的小王子,但令人堪憂的是,與賢者之石一同降生的王子殿下卻對魔法感知微弱。魔族也正是知道如此,這幾年對我們國家的邊境侵犯愈發囂張。”
至此,高文緊了緊拳頭,“而皇室拒絕了我們騎士主動要求支援前線,為的是保證貴族的生存,一直以來采取的都是保守戰略。”
空有一身好武力,卻無處施展。盧瑟多看了高文兩眼,發現這熱血少年的人設居然也和他不衝突。涉及政事,盧瑟也沒法跟他開玩笑,隻好幹巴巴地轉移了話題,“為什麼不能是預言錯了呢,如果預言之子並不是王子…”
也不知是觸了高文什麼眉頭,他沉下臉,“我認識王子殿下多年,他除了對魔法感知弱,其他方麵無一不是拔尖,道德品行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知道了…”盧瑟心說,你莫不是個王子吹,一口一個王子殿下好,怎麼不去反對我否認祭司預言準確性的說法呢。
高文這才截住了話頭“我知你在想什麼,隻不過那是不可能的。預言由祭司付出了代價,結果由大魔導師莫德雷德大人解讀,不會有任何差池。”
喔,這名字可真是如雷貫耳,出現頻率再創新高。對總是出現在他人話裏的莫德雷德大人顯然是沒什麼興趣,盧瑟掏掏耳朵,不敢再當著騎士大人的麵表示對魔導師大人解讀的懷疑,就怕下一秒從馬車裏被踢出去。
“這戰力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小。”盧瑟歎了一句。
高文眉梢一抬,盧瑟暗道不妙,聽他說,“莫德雷德大人在大陸上遊曆,尋找能夠輔佐王子殿下日後戰魔族的劍。”
說那麼多,敢情就在這兒等著他呢。盧瑟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的樣子,“不,他搞錯了,我對魔法沒有感知。”
“我才看到你把馬車上有魔法殘留的赭石給卸了下來。”
…
倒帶一次可以嗎。盧瑟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