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裏,誰愛得多一點,誰就得傷筋動骨。
她一直再提當年,隻是再美的從前,也抵不過冰冷的現在。
霍太太的妝花了,但她很快就恢複了鎮定:“雲澤找不到這。就算找到也來不及。今晚突降大雪,航班延誤。”她從手術盤裏拿出一把刀,慢條斯理地反複看著,嘴角的笑容很優雅,“我會替你養孩子,當然他先得活著被我剖出來。”
刀尖銀光閃閃,一點點地迫近我。
我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門哐地一聲打開了。
霍太太瞪大了眼睛:“雲澤。”然後,她手裏的刀就“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我一扭頭,就看到了金主。他穿著大衣,圍著圍巾,衣冠楚楚的,連氣息都不急喘一下,若不是他衣服跟頭發上有未化的雪花,我幾乎以為他一直都在隔壁。
霍太太徹底僵在那裏,喃喃地說:“這怎麼可能!你不是走了麼?怎麼可能回來?”
金主目光冷得跟冰一樣,他走了過來,脫了大衣蓋在我的肚子上:“沒什麼不可能,我坐直升飛機過來的。”
霍太太爆發了:“你瘋了,這個天氣!雲澤,你不要命了!”
她就要上前,卻被金主一把抓住了手腕。金主冷冷地說:“茜倪,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茜倪。”他笑得更冷,“我太太要給我生個兒子,你不為我高興嗎,霍太太?”
霍太太一動不動,眼睛驀然地睜大了,眼淚直往下掉,口氣裏是難以置信:“我隻是……愛你!”
金主轉過臉,冷冷地說:“自己走出去。我不想你太難堪。”
霍太太盯著金主的眼睛看,淒涼地笑著:“雲澤,你什麼意思?”她聲音又尖又利,“不就是她像我嗎?你發現我變了,就找個替代品?這是我願意的嗎?十幾年了,我還能是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子?還能心思單純,為愛不顧一切?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歹毒,我有時候也覺得我很毒,可這是我願意的嗎?我隻是想留住你。”
金主不為所動。
霍太太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金主的答話,就哭了:“雲澤,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對我很好?一邊是情人們,一邊是我。你從不帶情人出席任何公開的場合,就連酒宴的女伴都不安排她們。每年都會帶我去重度蜜月,每周都過來看我。可這樣就是好嗎?我要的就是這個嗎?”
金主終於抬了抬眼:“你還要怎樣?”
霍太太又笑又哭:“是啊,我應該滿足的。在圈子裏,你算好的。隻要我裝不知道,我還是被你寵著哄著的茜倪。你不會離婚,你會為一直保留著霍太太的名分,甚至幫我清楚挑戰霍太太位置的女人!可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求得從來就不是婚姻,而是愛情,愛情呐!”
最初的美好,到最後卻成了遍體鱗傷。
金主的耐心終於耗盡,高聲:“送霍太太走。”
然後,五六個家政助理蜂擁進來,就要去抓霍太太的手,卻被霍太太甩開了。她高高地抬起了頭,爆發出淩人的氣勢,冷冷地說:“我自己走!”
家政助理們自覺地讓開一條路,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霍太太的身後。霍太太本人身材高挑,又穿著高跟鞋,看起來更高。她走到門口,目光越過家政助理們的頭頂,望著金主,“你放心,我到底是霍太太,孩子就算我不養,也是掛在我的名義下。”她的臉上布滿淚痕,但是嘴邊卻是一抹溫柔的笑:“以後合作愉快,霍先生。”
然後,她就像一個驕傲的公主一樣,抬著頭離開,連高跟鞋的腳步聲都沒有一絲的紊亂。
霍太太一走,金主就淡淡地吩咐:“把手術單簽了,有意外,選擇孩子。”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就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他丟下了一句話:“如果還想見楊燦燦,最好識趣。”
若不是手腳被束縛著,我幾乎都要蹦起來:“他還活著?”
金主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徑直走了。然後醫生與護士魚貫而入,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大些的女醫生,很客氣地解釋:“張小姐,根據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建議立即剖腹產。”然後,她遞給了我一份手術單。
陣痛襲來,我卻望著家政助理,四肢掙紮:“楊燦燦真活著嗎?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他?”
家政助理遞過來筆,催促:“張小姐,請您簽字!”
我手腳亂動,拔高了聲音:“我要見他,我要見他!”但我很快就被護士們按住了,有醫生給我注射了藥物,不過幾秒鍾,我的意識就徹底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