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羲皇意外的開罪,卻實在是讓他琢磨不透。
羲皇開口了,他威嚴,獨尊的沉聲道:“昨夜含融仙皇後曾對朕耳語,道前日裏大雨瓢潑黃河水患愈演愈烈,已波及二十三州縣之事你為何不報!”他大掌一拍寶座上的金龍,對著跪坐在地上的林雪卿,放聲怒斥,威嚴之極。
他沉厚有力的聲音徘徊在大殿之上久久不散,眾卿皆屏聲斂氣,不言不語,唯懿聖正五品刑禦尊皇子李合歡抬頭,正眼靜觀一切,沉思著。
林雪卿聲音顫抖,身如扭曲蚯蚓,哭訴道:“羲皇萬不能聽險惡女子之言啊,含融仙皇後乃是奸賊反臣孟普之女,對我當然心懷記恨,黃河之水一事實不是臣疏忽不力所致啊!往羲皇明鑒。”他一顆頭重重的扣在金磚上,咚咚作響。
“那國庫裏三千萬兩白銀豈不是付諸流水了嗎?”羲皇再次掌拍金龍,威嚴十足。
“臣惶恐啊!卻無黃河水患之事啊!”林雪卿忙磕頭,望羲皇不再如此相逼。
“那這是什麼?”他從案上拿起一奏折,丟在林雪卿麵前,沉聲問道:“昨日戍守隋州的建威將軍歐陽詢八百裏加急送來的這份消息又是怎麼回事?”
林雪卿結巴了,張皇無措的道:“這....這肯定是汙蔑,孟蘭芝與歐陽詢在春喜宴上早已眉目傳情,這必是串通啊!羲皇。”
“大膽!小小臣子竟然膽敢汙蔑含融仙皇後清白,並直呼皇後性命,由此便能判你罪加一等,來人,把他拖出去,打入大牢,別汙了眾人耳目!”羲皇話音剛落,便有人來,強扯著林雪卿出去,他知道一進大牢,便再無重見天日之時,便哭喊道:“若是子璿供出私吞巨款之主謀,能否看在舊日情分上饒子璿不死!”
羲皇冕旒下麵色難辨,隻道一字:“說。”
林雪卿痛哭流涕,展顏一笑,左右顧盼,張皇道:“懿聖正五品刑禦尊皇子李合歡乃是主謀!是他命我如此做的,我雖是丞相,但他手裏卻握有我把柄,逼迫我不得已而為之!”
他話音剛落,眾卿嘩然,在定林雪卿罪時,他們沉默不語,隻敢在內心暗暗痛快,不敢說出口,以免落得個不顧及過往之情的罪名,但是在扯上李合歡的時候,他們卻按耐不住,異口同聲的反駁:“刑禦尊皇子並無嫌疑啊,他已不理朝政多年,早已超脫世俗之外了,怎會與他這種無恥小人有任何傷天害理的勾結。”
羲皇默默聽著,不言不語,但林雪卿這時就開口了,他閃閃避避的看著李合歡和羲皇二人,道:“真相便是如此,是他指使我私吞三千萬兩白銀的。”
“望羲皇懲治惡人,別讓我這等忠臣蒙受不白之冤啊!”林雪卿泣求。
羲皇默默沉思著,眾臣也心驚膽戰,唯李合歡淡然,長身玉立於殿堂之上,仿佛在清風明月下品茶,無半分危機。
“來人啊,把刑禦尊皇子拖入大牢,擇日問罪!”羲皇這一語無疑為他判下了一生都無法澄清、無法洗脫的罪行,無論日後查出是否有罪,他都是罪人,一輩子的罪人。
眾臣驚愕,不少文臣武將都出麵為他爭辯,唯他淡然,在來人想要拖他太極殿時,他卸下頭頂束發的翠羽螭龍金冠,褪下紫色朝服,一身玄衣宛若謫仙,不惹塵世紛擾,隻淡漠的拂去來人鉗製的雙手,朗聲道:“放心,我不會逃。”
由此,他毅然的朝明亮空曠的殿門走去,三千墨發在清風中飄揚、分灑,若宛轉女子般風流,如此的超脫自如,令人豔羨,仿佛他並不往黑暗潮濕的地牢中去,而是去往一個無人相識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