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道:“在下洞庭幫蘇隆,以蘇某這點微末道行,若去盜陵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蘇幫主,失敬失敬!”狄仁達道,然後環顧四周,隻見東南方一桌坐著兩位漢子,一老一少,身著布衣,均是莊稼漢裝扮。老的年逾半百,眯縫著雙眼,正悠閑的抽著煙槍。小的約莫十七八歲,磕著瓜子,扣著腳丫子,不堪入目。心道二人多半不是江湖人士,便不加理會,再一看西南角,隻見五個奇裝異服的漢子,雖未持兵刃,卻各個精神抖擻,眉宇間透著一種謹慎。便道:“喂!那邊幾位兄台尊姓大名,是守陵還是盜陵?”
為首一人遲疑了下,道:“五毒教苗施傑!”
這五毒教在江湖上算是旁門左道,教中人人擅使毒物,且下手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因此為武林同道所不恥。苗施傑一自報門戶,眾人都下意識觀察了下酒杯茶杯,唯恐中毒。
“放心吧,倘若苗某真要施毒,隻怕各位早就一命嗚呼了。”苗施傑冷冷道。說罷,陡起一陣東風,清爽宜人,在這炎熱的正午,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坦。突然有人嚷道:“不好,這酒裏果然……!”語調漸低,後麵幾個字已經聽不明,說話的正是蘇隆,還未說完便昏死過去。緊接著驛站內各英豪紛紛撲倒在桌案上,連店掌櫃和夥計也昏死過去,一時間,萬籟俱寂,唯有那蟬鳴聲聲。
片刻後,東南方桌位陡然竄起兩個身影,正是那莊稼漢模樣的一老一少。這老的叫白賒,那少的是他徒弟名叫袁圈。二人伸伸懶腰,一臉得色。白賒道:“這五毒教真是浪得虛名,連老頭子的鬼門斷魂煙都識不破!”
袁圈道:“師父您這斷魂煙無色無味,哪怕藥王在世也得著了道啊,隻是這東南風來得遲了些,害得咱聽這些人吹牛吹了老半天。”原來剛才那白賒一直抽著大煙,周邊早已煙霧繚繞,隻等這東風一來,毒煙四散,將整個驛站的人盡數迷暈。
“圈兒,快動手吧,隻有半個時辰的藥效,況且隨時會有人路過。”白賒道,說著便開始挨桌搜身。袁圈笑臉盈盈,徑直朝那錢怡跑去,左手將她身子一翻,右手便直入其懷,一下抓出一疊銀票來,再伸手一探,又抓出一個錦袋,動作嫻熟無比,顯然早已千錘百煉。打開錦袋一瞧,隻見幾錠金燦燦的元寶,另有一些碎銀,頓時樂開了花,連忙收入自己懷兜。再細看這姑娘細皮嫩肉,頗具姿色,不禁在她臉上捏了幾把,道:“小美人,這銀兩圈爺我收下啦。”其實剛才錢怡舉著一疊銀票喊誰見過那守陵女子,第一個說話的便是袁圈,隻是他對這銀票誌在必得,倒也不急於一時。袁圈放下錢怡,瞧見邊上的楚世恒,果然是一表人才,俊雅不凡,怪不得將這富家千金迷得暈頭轉向。當下也毫不客氣,伸手便朝他懷兜內抓去,誰知裏頭空空如也,啥都沒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忽聽啪得一聲,一計閃亮的耳光甩在楚世恒的俏臉上,玉麵達摩的臉上登時顯出五道血印子來。這顯然還不夠泄氣,隻聽波得一聲,又狠狠得往他臉上噴了口痰,罵道:“呸,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原來就他媽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再一看邊上的陸天銘,又連忙摸了上去,這回摸出了幾兩碎銀子,立刻收入囊中,顯然剛才的餘氣未消,又一巴掌呼了過,道:“你爹如此英雄了得,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窩囊兒子。”但細想他哪裏窩囊,卻又說不上來,便將他放了下來,轉而掀起一旁的杜康年,這回也隻摸出幾兩碎銀,心裏老大不爽。自從錢怡那摸了幾千兩銀票後,其餘的這幾兩銀子好像都感覺不是錢了一般,隻聽又是啪得一聲,一記耳光扇在了杜康年的老臉上,喝道:“你這臭鼻子老道很了不起是不是,吃得消圈爺這招天下無敵的‘打不還手無敵掌’嗎?”
“圈兒,別鬧,趕緊得!”白賒道。
“是,師父。”袁圈道,說著放下了杜康年,又向少林寺的花癡和花緣兩和尚摸去,又摸出幾兩碎銀,心道出家人身上必然沒多少銀子,出行食宿一般都是化緣得來。當下轉身到了五毒教苗施傑那桌,正待出手,隻聽白賒道:“圈兒,碰不得,這五毒教的人各個渾身都是毒物,要是中了招還得求人家要解藥,這一趟咱們可就白幹。”
袁圈連忙縮回了手,道:“還好有師父提醒,不然徒兒就沒命了。”
白賒手腳極快,幾下將二十來號人摸了個遍,道:“做了壞事,總得有人背黑鍋吧,這五毒教惡事做盡,到時眾人醒來,有得他們苦吃,咱們走!”說罷,二人抄小道往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