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不久前，你攻打下來白霜，把那些舊貴族敲詐了一番。一些藏在他們書庫的古書被扔到了公共圖書館，她找到了一個傳說。”
露娜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挪過來。纏著白色紗布的他，明明依舊擁有頃刻之間讓整個房間化為灰燼的能力，卻有種莫名的脆弱感。
“在幾百年前，那個將軍之前，有個預言家亞麗菲爾亞，她的眼睛能夠看透一切謊言和欺騙，揭露真實。複仇女神將她的眼睛挖下來，藏在她們的神殿裏。我的母親想……如果眼睛可以分開用，那麼毀掉我的眼睛，毀掉這個象征，或許波塞冬就不會最終找****來。”
沒有眼睛，定不了方向，他隻能憑借著常年訓練出來的感覺定位露娜的位置：“這是我欠她近三十年的命，露娜。她為了我的存在擔驚受怕了大半輩子，如果這樣能讓她放下心，哪怕無效，我也要這麼做。”
男人不自覺地偏離了道路，一個不小心碰到了椅子上，他向前踉蹌幾步，最終還是沒找到平衡。
海王跪在了露娜麵前。
女王低下頭，這麼近的距離，隻要伸出手，她就能拉住安東尼，不然他跌倒。
隻是她沒有這麼做。
露娜蔚藍色的眼睛裏閃過半分抓不住的光芒，她俯下|身，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隻是這一次，女王再也看不到那雙眼中的慌張。海王甚至沒有瑟縮，他分明能感覺到女性的甜蜜氣息打在他的臉上，仍舊是抬起了頭。
“你那條件反射的臉紅呢，海王？”
安東尼苦笑幾聲：“我看不到你，露娜。”
看不到，自然就感覺不到到底是有多近，自然也感覺不到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這次，倒是女王別開了頭，那張豔麗的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這樣的沉默讓海王有些不適應，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王就在他麵前。
最終，露娜直起腰板，她的眼神挪了回來，居高臨下俯視著單膝跪在地上的安東尼。
他穿著再普通不過的青色長袍，古銅色的肌膚和健碩的胸膛裸|露在外，窗外的陽光投射到男人的身上，給蒙著眼睛的安東尼鍍上一層無害的印象。但是誰都知道這是錯覺，沒有那不見喜怒的眼睛，他看起來安靜地像個假人。
“第一戰士說，哪怕是看在私交的份上，也要我過來看看你。”
露娜突然開口，倒是讓海王嚇了一跳。他聽懂了女王語氣裏的意思，男人愣了好一會，才帶著幾分頹喪的語氣搖了搖頭。
他站了起來。
“不。”
“或許是冒險的時間也算是私人時間，讓他們……甚至是我都忘記了。”安東尼的語氣變得相當艱難，他的模樣看起來甚至想退後幾步，但是男人忍住了，“我們並沒有任何關係。”
私交？露娜每一次和安東尼見麵，都牽動著亞馬遜和亞特蘭蒂斯。她和海王哪兒來的私交？
“你知道就好。”
“露娜。”
他伸出手，看起來是想拽住女王的手臂。但是露娜不動聲色地一個側身，安東尼的手落了個空。這可不是男人第一次在女王麵前踢到了鐵板，可是當他的手掌僵硬在半空中時，海王卻顯得有些寂寥。
“一開始，我是抱著利益來的。婚約……也好，利用天堂島也好。”他看起來大有種因為受傷，而暫時放棄身份的意思。安東尼的手，憑借著感覺，停在了女王的臉邊，但是他不敢觸及到麵前女性的麵龐。
海王稍稍側著頭，他看不到露娜。
“亞特蘭蒂斯欠你很多，我更是……欠你很多。”他又是苦笑幾聲，看起來無奈至極。他還從來沒在露娜麵前表露過這麼多的情緒，“事到如今，我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麼了。”
“女王，露娜，我……我喜——”
“——你還欠天堂島一條命沒還呢，記得嗎，海王大人？”
銳利的劍鋒抵到安東尼的頸側，露娜稍稍揚起的分貝打斷了他的話。那冰冷的金屬抵在頸動脈，海王本能地打了個寒戰。而後，他抿緊嘴唇。
海王的手猛地攥成拳。
“……我知道了。”
他的語氣再一次平靜下來。
女王這才收回自己的佩劍，她退後幾步，一直停到門口，赫拉精心製造的麵龐中看不到任何情緒。
“好好養著，省得你們海底人再說我虧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