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說:“是啊,我也奇怪呢。”
王鵬和孫小滿停住了,站在一片蘋果園前麵,對我們說:“到了,就是這片,裏麵的紅富士爽口的很。”
說完他拿出了一個巨大的書包,對著我們低聲吆喝的唱:“走走走,有個賊樣子,今晚我們來做賊,誰攔就送去見他娘。”
我和大個在黑暗中疑惑的看著彼此,鬼知道他為什麼要開唱,但是他這樣卻提起了我們的興致。大個和孫小滿人手一個布袋,目露精光,躍躍欲試。我還是做賊般的心虛,哆哆嗦嗦的拿著一個小書包,猶豫的杵著。
王鵬又低聲鬼唱了一句:“蘋果梨園,哈哈,俺老孫來也,伺候著,哈哈。各位,今晚一定要滿載而歸。”
然後他呼啦一下就進去了,大個他們幾個一並尾隨跟去,我還站在那裏,意欲前去,卻有點惶恐。大個轉回來說:“你還真是膽小啊?快點,進來,自己找位子幹活。”
我進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熊瞎子似得找國樹,時不時就被前麵橫出來的樹枝刮到臉,我隻好把手護在臉上。我很容易就找到一棵樹,但是麵前一片漆黑,我隻得慢慢的在樹幹上摸索壓滿枝頭的果實。
大個驚叫一聲:“你有毛病啊,摘蘋果摘蘋果,摸著我手幹嘛!”
我嚇一跳,“哦”了一聲,收回剛才在空中亂摸的手,找到一個枝頭,開始往書包裏填蘋果。
很快我們就出來,我緊張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出來後猛呼吸著空氣,這樣的順利居然讓我慶幸。我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王鵬說:“急什麼?我記得前麵拐彎的地方有片玉米熟透了,小滿,你留的那個空包呢?”
我才發現原來他還有打算,孫小滿特意留了一個空包,跟著王鵬向前走去。我心虛的不行,但是不可能當逃兵讓他們看扁,隻好硬著頭皮跟著他們去了那片玉米地。這次順利的多,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黑暗,悉悉索索的胡亂掰了些玉米,就背著沉甸甸的袋子和書包很快返回。
我們從外麵翻進廁所,孫小滿在廁所門口探出頭,看到拿著手電筒經過的政教主任,打著手勢示意我們停止前進,等手電筒完全消失,我們才躡手躡腳轉到教學樓下,敲開楊曉剛的門,連人帶包喘著粗氣掀進楊曉剛的宿舍。
我們蹲著,坐在地上,躺在楊曉剛床上,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楊曉剛和他腳邊的小型電磁爐。水已經開了,嘶啦嘶啦的冒著氣,楊曉剛把切斷的玉米整塊整塊的放進鍋裏,有模有樣的拿著筷子攪了攪,一隻手扶著眼鏡說:“馬上就熟了,你們啊,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
王鵬笑嘻嘻的說:“不是跟你商量好了麼,反正都要吃,你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弄,一舉兩得的事情嘛。”
楊曉剛笑了笑,過來把我往一旁擠了擠,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他和王鵬之間商量過什麼,也沒心思關心了,我隻從他們眼中看到饑餓和等待,我也隨之感覺餓了,看著水慢慢重新沸騰。
我們在楊曉剛那裏解決掉我們弄回來的玉米,心滿意足的下了樓,往宿舍走去。
宿舍門口,王鵬站在被鎖了的門前發呆,我記得我們離開之前門是關著的。我們互相看著對方,一種莫名的氣氛在我們之間傳播,很明顯的,我們要遭殃了。
我們幾個,低著頭,哆哆嗦嗦的站在拿著手電筒的政教主任麵前。他身邊站著我們並不熟悉的保安,拿著一副墨鏡把玩著,心不在焉的看著我們。
政教主任發話了:“說。”
我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準備坦誠。政教主任也不急,捏著手電筒,讓我感覺到他和他手中的手電筒一樣陰冷,他說:“說吧,你們去哪裏了?”
王鵬開始囁嚅:“那個……蘇坊鎮上吃了個飯。”
手電筒冷著臉:“吃飯?學校飯很難吃?你是班長你還帶頭出去,整個宿舍集體外出這還在藍光建校以來是頭一次,你們倒好,虧了父母交那麼多錢供你們上學,為的就是來破藍光的校紀校規?”
我們不說話,並非是因他的話而感動。我們很厭惡這種教育方式,犯了錯和出了問題總是不尋淵源,永遠先把當事人訓斥一頓,然後才憤怒的找根據。盡管我們是錯的,但我們還是很討厭。
王鵬說:“不是,我媽沒給我說這個。”
手電筒一聽便火了,看來他也不打算跟我們做多少交流,直接下了通牒:“把你們班主任叫來。”
我們便暗自竊笑,倘若是他得知楊曉剛慫恿我們外出,並且做一些他們痛恨的勾當,那結果更會讓人難堪。孫小滿自告奮勇:“我去,老師。”
說著他抬腳邊走,手電筒拍了下桌子,怒道:“反了你,還拿我當政教主任不?你想走就走?”
孫小滿一臉委屈的回過頭:“老師,我隻是想幫你叫我們班主任。沒有別的意思。”
手電筒說:“不用你了。”
然後他拿出手機打電話,不久之後,他對著手機開始訓斥:“楊曉剛,你給我下來,你看你們班學生成什麼樣了,你是怎麼帶學生的?”
我們聽到那邊微弱的嗬欠聲和困倦的回答:“我也不知道,睡很久了,你們在哪,我就下來。”
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楊曉剛比大個都善於表演,他把一分鍾前和我們一起爭著吃玉米的熱切完全隱藏掉,他下來的時候我們隻看到疲憊非常的身影,奉迎著政教主任的心情,用三言兩句打發完畢,就把我們帶了回去。
我心情複雜的躺在床上,看著楊曉剛離去的身影,暗自給大個說:“這人真能裝,剛才還搶我半塊玉米,現在就給手電筒一臉睡意。”
大個歎了口氣:“誒,算了,明天還不知道怎樣呢。”
他一句話讓我們醒悟,這次外出算是很嚴重的事件了。我們嗡嗡的開始抱怨和懊悔,邊互相開著方才受訓時候的玩笑邊互相指責,後來我們都不說話了,我們沒有理由在我們身上抱怨太多。我想,這次真的是玩過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