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3)

白玉病了,我才知道她原本身體就不好。先天性貧血讓她在漫長的虛弱和時間裏呈現出凋花一樣的痕跡。她在街上的醫院裏打了幾天的點滴,我是楊曉剛欽點的三好學生,而且沒有逃課去看望她的勇氣,所以她住院期間我隻能在教室裏焦急的等待。我知道,就算是朋友,也沒可能做到一朝病床前的關懷。

幾天後白玉回來。她回來的時候顯得很虛弱,臉色好似退了色的蒼白。我還在教室坐著習題,就看見邢思思扶著她進來。她努力的朝我笑笑,然後低聲朝著我說:“油條哥。”我心裏在寬懷的時候同時在自責,我有什麼資格接受這樣的稱呼?

可我還是接受了這樣的隱藏在稱呼裏的一切。

邢思思和小四都指責我為什麼沒有去看望她,我看著白玉虛弱的微笑,愧疚不已。我居然沒有找到借口來搪塞。

後來我提及她的病情,她淡淡的給我講年幼至此的病例和病痛,我難過的想,一個脆弱的女孩,因為這樣的傷疤承受了多久的傷心往事。我在心底默念:“對不起,白玉,下一次吧。”

但是我還是沒有做到,某天郝皓和唐嫣鬧矛盾的時候,郝皓怎麼哄唐嫣都是不理不睬,這讓郝皓很是煩惱。他希望能讓我幫他解開唐嫣的心結,我在晚上答應他,並在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我和他暫調座位,去了前排唐嫣那邊。次日上課前我收拾書的時候後麵的白玉就問我:“油條哥,你要去哪裏?”我那時一心想著郝皓的事情,嘴裏漫不經心的回應:“嗯,沒事,去那邊坐一會?”

白玉就很不開心,她不希望我去任何不屬於我的地方,我回過頭朝她笑笑:“沒事的,就兩節課。”然後我就走了。

我走之後白玉一直沒有說話,後來上課的時候邢思思給我塞紙條說:“油條,你回個頭。”

我回頭,看見白玉低著頭在抽泣,邢思思在旁邊不斷的安慰她。我想,是我惹她難過了吧。從她生病之後,我對她的關懷很少,她一定是下意識的覺得我在遠離她。我轉過頭,想起我那天她回來之後的情景,心中一陣難過。我說:“對不起,白玉。”

我的生活裏有很多人在圍繞著我,我的心思不能太專注於一個人的身上。楊曉剛跟我說這個班級有時候會很混亂,我的幽默和快樂能渲染著大家跟著微笑,我是個調和劑。好吧,我盡量讓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快樂。

冬天我們課間的時候在外麵曬太陽,我冷的兩手縮進袖子裏,蜷在教學樓下的石柱子上眯著眼享受陽光。楊曉剛看著我開玩笑說我像極了農民的樣子,然後白玉和邢思思他們一起大笑。

我和王凱在教室外麵互相打鬧,王凱無意間把我的鼻血打了出來,白玉帶著我不能理解的心思給我擦鼻血。

我們在去蘇坊街上途徑一片果園的時候我和小四貓進園子裏偷摘蘋果,懷著惶恐的心情摘蘋果分給他們吃。

我後來回想起來,原來那麼多的事情都讓人難以忘懷,那樣有趣的時光。

但是沒有所謂的快樂,人和人之間最大的障礙便是因為不了解而進行的猜測,猜測的本身所帶來的情緒會影響對每一個人的看法和評價,因為年少,我們更會偏執的以貌取人。

白玉的男朋友我見過,一個在表麵流裏流氣但是可靠的被大家稱作“黃毛”的人。他出現在我們視野裏總是滿頭的黃發和時髦的著裝,他有著一群可以呼來喚去的似真似假的朋友。我沒有了解過他的那些朋友,因為我一直就對整日叫喧著做每一件事情的人沒有多大的好感。就好像那時候的吳飛一樣。

我開始是沒有對他有多少好感。因為我見識過他的朋友,一個在我們眼裏厭惡透頂的人。他的那個朋友曾經在宿舍裏當著眾多人的麵和一個女生在做我們當時因為思想局限而羞於開口的事情,更何況是在眾多人的麵前。這一段時間裏他為滿足身體的欲望而視外物無睹遭到我們私下的議論紛紛。真是荒唐,我是那麼想的,他讓那個女孩的衣服和尊嚴連絲帶末的在我們的眼中和心中蕩然無存。

他有這樣的朋友,所以我固執的認為他和他的朋友是沆瀣一氣的。我這麼簡單的想。

我忘了我們是怎樣認識的,但一定有白玉在中間作為引線。我認識他的時候忽然想到我似乎見過他,但是不知道在哪裏。後來我想起來,那是邢思思第一次帶她來的時候,我走之前看到窗口的他一直在張望,他在尋找白玉。

他一直沒有讓白玉感到快樂,因為太明顯了,因為白玉顛兒顛兒跟在我後麵叫的時候流露出來的眼神遠比我之前路遇她煩惱落寞的背影快樂的多。因為白玉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一滴水就能給她帶來久旱逢甘露的欣喜,但是他很少能帶來這樣的滿足。

哥哥和姐姐還有朋友讓白玉心靈上有了依賴和安慰。我不清楚她沒有轉班之前的狀況,我隻知道她轉班之後她的世界一片明朗。或許這樣,當一個人找到能夠依附的快樂之源和心靈之地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就慢慢忽略掉之前能寬慰內心的人和事物。是的,她在某段時間裏幾乎是要脫離掉他男朋友的種種她不樂意的關懷和問候。

黃毛是個自我的人,白玉稱之為“大男子主義”。他眼見我們和白玉越發融洽,這種融洽和他與白玉之間截然相反的狀況讓他感到難過。他在難過的時候堅決的認為是整日在一起的我們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尤其是我。

他一開始隻是在觀望,他也覺得應該給白玉空間讓她結識更多的朋友,當他們之間的感情慢慢的淡去之前的激情時,看到我和白玉這樣的兄妹,他開始不安。後來開始嫉妒,轉而憤恨,他認為是我影響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事實上,我始終都沒明白我和白玉之間是怎樣的一種情誼和感覺,他想讓我遠離白玉,這樣他覺得他們就能和以前一樣。很多年之後我才覺得,他這樣的舉動不是多麼無聊和幼稚,隻是沒有承受住熱戀以後的平淡和繁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