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我月假回去的時候給楊曉剛帶來一本和我年齡一樣的書,是李小龍的截拳道。楊曉剛雖然沒有說什麼,我看得出他的欣慰。他喜歡武術,不隻是因為他是俗家弟子。他最大的愛好是在單人宿舍裏牆壁之間扯一條鐵絲,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毛巾和洗過的衣服(事實上他很少洗衣服的),鐵絲上的裝飾品大多是灌滿水的可樂瓶子或者一張薄薄的塑料紙。據說,根據所有人的猜想和證實,那是他的練功器材。幾乎所有在他宿舍呆過5分鍾的人都見識過,或許是因為太過無聊,或許是他隻鍾愛於武術,又或許是他有虐待狂,因為他不會超過五分鍾就會對著可樂瓶子或者塑料紙一頓狂打。

楊曉剛不喜歡打理自己的外形,或者說他是習慣於這樣的不修邊幅。我們經常提醒他,作為一個老師,這樣是很難在群眾中樹立自己的光輝高大形象的,盡管他的懶散讓我們覺得他已經很努力了。我們經常根據這個人的襯衫領口來猜測這件衣服維持了多久,或者期待他什麼時候會煥然一新的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他不修邊幅,似乎他唯一的衣服就是那件灰色西服和白色襯衫,外加一雙黑布鞋。他的頭發我們不能稱之於發,用“呈發絲物質的塊狀”或者“呈發絲物質條狀形”容更加貼切一些。我們私下裏把他的這套裝束稱為“永恒之衣”。後來他又弄來一輛破舊的飛鴿自行車,那車破舊到你甚至不能想象它還能服務於人民。它的漆還沒有在歲月裏掉光,車輪的鋼圈內已經鏽跡斑斑,讓我們驚奇的是扶手上居然還有一個鈴鐺光鮮的矗立在車頭,後來我才知道那隻是個裝飾品。但是這樣放在街上連小偷都避之不及的破車成了楊曉剛的鍾愛。

從此以後,每當飯點和休息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見一個頹廢至極的男人騎著一個除了鈴鐺不響而一動全身都呼啦啦作響的人一隻手拿著碗筷,一隻手艱難的把這扶手來來回回的在校園裏穿梭飛奔。

這真是給我們繁瑣的日常生活增加了不少的樂趣。

而讓我悚然的是,在之後的某一段時間,我發現我也繼承了這樣的能力。這是後話了。

冬天來臨的時候我因為反映慢了半拍而染了感冒,讓我很是苦惱。我因此在宿舍裏休息了一天。星期六晚上的時候我趁著大家休息去教室轉轉,本以為休息教室人並不會很多那天卻奇怪的有很多人在上自習。我在我的座位上因為發燒而蜷成一團,靠在暖氣片上取暖。我環顧了四周,吳飛不在,可能又去了網吧;小四和邢思思的那張出格的課桌兩旁已經被楊曉剛添上了課桌,成了離講台最近的一排。現在隻有小四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邢思思不知道去了哪裏;郝皓和新來的唐嫣正坐在一起討論某個數學題;我現在的同桌,任微微和她一個名字很相近的任婷婷在聊天。各忙各事,你們學習吧,我要取暖。我裹了裹衣服,舒服的靠在暖氣片上。

我暈暈乎乎的眯著眼,聽著教室裏喧鬧的聲音,腦袋胡思亂想著最近看過的書,聽過的歌。

我聽到一個很熱情的聲音,毋庸置疑是邢思思。她一定又是新交了朋友,所以才那麼的歡喜。我睜開眼,看見她正牽著一個女孩往他們的座位上走。我不由自主的觀察著這個陌生的女孩,和大多數接觸陌生新鮮事物的人一樣,她的眼神裏透露著好奇和閃爍,齊耳的短發稍微遮住了臉龐,很秀氣的一個女孩。或許她對小四還有些陌生,讓我感到她還在羞怯。她隻對邢思思主動搭話,談到開心的話題,她隻是用抿嘴一笑來表示自己的喜悅。截然相反,邢思思卻是要用大笑或者猛烈的肢體動作來來表達同樣的心境。我趴在桌子上看著他們自顧自的想,差距這麼大的人,能夠成為朋友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小四朝我招手,我費力的站起身,挪到他旁邊程西安的位子上坐下。邢思思給我介紹:“這是我認的妹妹,幹妹妹。”

我看了那個女孩一眼,她隻是微笑一下。我報以舒眉,問:“新來的?”

女孩一臉迷惑的看看我,又看看邢思思,似要求助。邢思思大笑說:“噯,人家聽不明白,說普通話。”

我說:“哦,外地人。哪兒的”

邢思思:“陝北的,你看,我妹妹漂亮不?”

我沒有回答她,問小四:“你叫我怎麼了?你好像跟邢思思的妹妹不熟?”

小四:“學校要舉行籃球比賽了,我看你還有點基礎,加一個?嗯,她認識新朋友跟老鷹捉小雞似的,才認識沒有幾天,我也不是很熟。”

我說:“我不行,我也就初中那會兒沒事玩玩,隻了解場上規則,真要我來,狗肉上不了席麵的。我沒有技術的。她叫什麼?”

小四:“沒辦法了,咱們班人不多,了解規則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技術先不說,我慢慢教你。好像叫白玉吧。”

我說:“好吧,等我感冒好了再說吧。通知了什麼時候比賽了沒?姓白?這姓我第一次聽說。”

小四:“具體也沒有說,康老師說好像是下個月吧,一個月你應該還能練練的,時間還算充裕。百家姓有多少姓你不知道的?鄉巴佬。”

我和小四漫不經心的談完我們要說的話題,中間夾雜這有關這個陌生的女孩的信息。事實上我並沒有太多的思路去了解一個與我無關的人和事。但是這樣的聊天方式激起了邢思思的不滿,她一邊掐著小四一邊抱怨:“你們倆什麼意思?把我們當成空氣啦?”

小四被掐的連連告饒:“沒有沒有,疼疼疼。”

我看著這倆活寶,無奈苦笑,眼神不由自主落在白玉身上。她的臉龐很細致,或者說這種細致不是本身的漂亮帶來的,就像楊曉剛本身就具有的慵懶和散漫一樣。她看到我在看著她,微笑之後也在看著我們中間正在打鬧的情侶。邢思思停止動作,用毫不猶豫的態度轉向我:“油條,我妹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可別亂打注意哦。”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精神越發的疲憊,我說:“沒有的事情,你們聊吧,我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