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世界崩塌了,我自以為擁有的美麗世界,刹那間變成一片廢墟。我猛然意識到,她才是這個世界最不可缺失的元素。
在醫生介紹狀況的時候,小娟的病床被護士慢慢地從急救室內推了出來。我看到她的臉了,那是從未有過的蒼白,淚水宛如地底的噴泉,一時間噴發出來。我哭喊著從輪椅上站起來,拉住護士即將推走的病床,然後抓住醫生的手哀求道:“醫生啊,麻煩你再試一次吧,再試一次吧。不管怎樣,請你再試一次。她還年輕,她身體很好的,她還有得救,你再試一次吧。”
“沒用的,小夥子。你控製好情緒,別再傷了自己的身體。”醫生說。
“不,不。就請你再試一次吧,你看她啊,她不是好好的嗎?她隻是睡過頭了。你再試一次,試一次,她就醒過來了。”
醫生臉色凝重,沉默不語。
我轉而撲向小娟,對著她喊道:“娟兒,你快應一聲,快應一聲哪。應一聲,醫生就給你搶救了。”
然而,不論我用多大的聲音,那蒼白的臉龐依舊安靜,緊閉的雙眼也沒有動靜。
“你就這樣狠心讓我一個人了。”我無可奈何地把腦袋埋進她的身上痛哭。
我最終被三個長輩扶回了輪椅上,我毫無反抗的力氣,我甚至沒有思考的力量。我隻能疲軟地依靠著輪椅,精神麻木地看著護士推走小娟的病床。
小娟被送回她原來的病房,白色的床單蓋著她蒼白的臉。我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要離我而去。傷心與懊悔的淚水接連湧上來,我不斷地質問自己,為什麼要發明那毫無意義的仿生翅膀?如今誰能把她還給我?我任淚水簌簌地從我的眼角流下,濕透我的衣服,濕透我的褲管,而無暇擦拭。我隻想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動不動地守候在她身邊,直到永遠。
有時候,我內心竟有這樣一種期待,期待這一切不過是場噩夢,終究會醒過來。期待著她掀開那白色的被單,再凶巴巴地揪我的耳朵。然而,這空白的房間卻一分一秒不改變它的寂靜。
“夏風。”過了好長時間之後,我媽輕聲對我說,“馬哲電話。”
我沒有理睬媽,依然保持一副雕像般的姿勢。
媽隻好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馬哲啊,夏風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你晚點再打過來吧。”
過了會兒,我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我不能就這麼讓她離去。那個念頭逐漸成熟,於是我主動給我的死黨馬哲回了電話。
“夏風啊,你怎麼樣,沒事吧?”馬哲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道,“你昨天晚上沒回宿舍,我還以為你和女朋友出去度小蜜月去了。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出了這麼嚴重的一個事故,之前打你電話,你媽說你昨天下午經過搶救後一直都處在昏迷當中,我真當心有什麼不測。謝天謝地,兄弟,你總算醒過來了。我這就過去看你。”
“馬哲。”我虛弱地說道,“拜托你一件事。”
“什麼拜托不拜托,不管什麼事,我都赴湯蹈火幫你辦。”
“你來的時候,能從實驗室捎一個大腦針過來嗎?”我說。
“你要這玩意幹啥?這不是實驗室用來取兔子和小猴子的腦組織用的嗎?”
我沒有立馬回答他。
他見我沉默不語,顧慮到我的身體狀態,就沒有接著問:“好勒,好勒。我給你取去。”
馬哲來的時候,用十分惋惜的聲音對我說:“夏風,小娟的事,真的很替你難過。不過你要節哀兄弟,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接著他便遞給我一個金屬盒:“你要的大腦針。”
金屬盒裏麵裝著一個注射器一般的管狀儀器。儀器很小巧,頭部發出一根細長的探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