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看著眼珠時而轉動的安平,明明人已經醒了,卻在醫生與護士全部到來之後,仍是不肯睜開眼睛。吳玉思索片刻,輕輕放下安平的手,給安平重新掖了下被子,眼圈兒一紅,快速地跑出了病房。
安平在意識到吳玉跑出去後,想抬起頭喊吳玉回來,怎奈頭動不得,嗓子也幹啞得沒能及時說出話,這時醫生、護士以及姐姐,一共四個人,已經將他的上半身圍攏,東問西問,他除了點頭配合回答,終於在幾次嚐試之後,嗓子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門外的吳玉聽到這裏,苦笑了下,坐在了門邊的休息椅上。
吳玉徹底誤會了安平。
吳玉以為清醒過來的安平,想起了車上的天哥,以為安平與安妮一樣,在聯想了什麼之後,在排斥她、恨她,所以才不肯當著她的麵睜開雙眼—因為他不願意看到她;或許安平的心裏,早已經給她安上了紅杏出牆的罪名,她以後,怕是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吳玉頹唐地閉起眼睛靠在牆上。
這個季節的牆很涼,醫院的走廊很冷,吳玉被冰涼的牆冰得直打哆嗦,但她沒辦法直起身,她現在連不依靠東西坐直的力氣都沒有了。
醫生以及護士在給安平做過全麵檢查後,也陸續的離開了病房,安妮送最後一個護士的時候,才發現門外臉色蒼白倚牆而坐的吳玉,剛想張嘴讓她進去躺著,卻見吳玉示意她別出聲,安妮下意識地回頭看看安平,然後放心地向吳玉輕輕擺擺手,意思安平已經又睡了,讓她放心進來。
吳玉貼著門邊,看到安平又似先前那樣睡著的時候,才輕手輕腳地進了房間,慢慢坐到安平床邊的椅子上,趴在床邊,過不多時,吳玉睡了過去。
吳玉早上是被油條的氣味熏醒的。
醒後顧不上其它任何事,本能地翻身往洗手間跑去,彎腰在馬桶上方,把胃幾乎吐成了空的,吳玉在終於覺得吐不出什麼的時候,剛剛直起身,一隻杯子向她遞了過來--是安妮。
吳玉渾身無力地扶住洗手台,隻瞟了安妮一眼,接過水杯漱漱口,將杯子放置洗手台上之後,才用盡力氣低頭說了句“謝謝!”
“你是不是懷孕了?”安妮突然問吳玉。
吳玉渾身一顫,雙手用力扶著洗手台,臉仿佛吃痛地皺成一團,回想了一下之後,努力搖搖頭。她的確好久沒來月事了,但情緒不好時,月事通常不準,不一定就是懷孕。況且上次流產與醫生簽訂手術條款的時候,她有被醫生提醒過,以她的年紀做過流產手術後,有可能會造成難孕現象,而且在那之後,她與安平也隻有過兩次同床的經曆,怎麼就會那麼巧懷上了呢?
因此吳玉才很肯定地向安妮搖搖頭。
安妮不再理會吳玉,轉頭回到病床前。吳玉也走出洗手間,遲疑下卻隻站在門邊,聽著早上例行公事過來查房的醫生交待安妮。
“應該沒什麼大礙了,隻是脖子扭到、臉有嚴重擦傷,但應該問題也不大,不至於破相。再留院觀察兩天,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
感謝撞到安平的那輛車,保持正常車距行駛並且在發現安平後及時踩住刹車,因此安平隻是被撞倒在地,頭部在撞擊地麵後暈了過去,傷卻並不嚴重,臉也隻是側麵有嚴重擦傷。
安妮客氣地送醫生護士出門,回身看看站在門邊不進去的吳玉,“不然,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姐弟兩個,一個不需要她,一個在一片質疑聲後,現在善意地勸她回去休息……吳玉帶著臉上難掩的苦笑,轉身走出了病房。
剛出醫院的大門,便看到天哥醒目的車,吳玉似見了親人似的,快步向車跑過去。
上車後,一雙手便被天哥握住,“手怎麼這麼涼?裏麵不暖和嗎?”吳玉搖搖頭,“先帶我回家吧,然後去公司。”
一個上午,吳玉拚命埋頭於工作,但是每當工作告一段落,安平酒吧門前被撞的一幕,以及病床前緊閉的雙眼都會交替地出現在腦海。一個上午,便在這樣糾結的心情下匆匆而過。
中午的時候,天哥的電話鈴聲響起,她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
吳玉沒有吃飯的心情,也不覺得餓,但拗不過天哥的一再催促,隻好穿上外衣抓起包下樓。
依舊是上次天哥帶她吃午餐的餐廳,也依然是天哥提前預約的餐點,可這一次,吳玉對著滿桌的飯菜,不隻沒有食欲,反而陣陣的惡心,望著天哥一臉關切的神情,吳玉忽然想起安妮早上的問話……難道,她真的懷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