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不是安平想要的,但卻是目前為止,最好的。
吳玉沒有決絕地離開他,也沒有怨恨與指責,更沒有拒絕花以及戒指,讓安平絕望的心重新生出希望,希望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如他送出的玫瑰一般遲,他想抓住心裏那最後的一點希望,他迫切地想把希望實現。
安平也同樣沒有吳玉擔憂的逼迫與糾纏,苦苦向她要一個答案,愛與不愛,重新開始還是斷然分開,吳玉自己都無法想明白,她也就不可能理直氣狀輕易地說出口。
沒有爭吵,沒有指責,沒有埋怨,他們唯有期待。
安平期待重新走進吳玉的心裏。
而吳玉期待時間給她一個水到渠成的答案。
回家的車裏,吳玉抱著那一大捧火紅的玫瑰,臉上已然平靜如水。
晚上,依舊像以往安平偶爾從C市回來一樣,安平買菜做飯,隻是身邊少了身前身後纏著他沒完沒了嘮嘮叨叨的吳玉。
吳玉回了房間繼續看未讀完的《廊橋遺夢》。
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晚飯,飯後倒是一反常態地爭著洗碗,吳玉再度看到安平的眼裏流露出的憂傷時,才擠出個笑容,轉身離開廚房。
安平匆匆洗好碗,在室內迅速尋找吳玉的影子,在客臥看到吳玉忙碌的身影,沉默地轉回身,悄悄回到主臥洗手間,放好滿滿一缸洗澡水,將吳玉的牙刷擠好牙膏之後,自己快速的衝洗好,然後回到客廳沙發邊,打開電視,調成靜音。
安平的視線沒在電視上,而是落在電視櫃旁大花瓶裏他送給吳玉的那一大捧玫瑰上,豎起耳朵聆聽吳玉的聲音。
靜。
家裏很安靜。
這是他曾經一直渴望的安靜。
但現在卻是他最怕的安靜。
他開始懷念起以往吳玉纏著他同看電視的那些日子,努力地回想吳玉曾跟他侃侃而談的話題。
可他什麼都想不起。
那些吳玉曾飽含熱情的議論,他一個字都想不起。
他很想現在走到吳玉的身邊,邀請她一起看看電視,隨便吳玉看什麼,他一定不再推辭,哪怕是曾被他不屑一顧稱為哭哭啼啼又不切實際的韓劇。
可他沒有勇氣走過去。
許久,靜靜地客廳響起吳玉清晰的拖鞋聲,眼角的餘光裏,見吳玉的確是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才果斷地回了頭,迎上吳玉張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遲疑的目光。
“哦,沒事,就是想告訴你,我要睡了。”吳玉見安平終於回頭了,才說出話來。
吳玉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安平,從婚後改口稱安平為老公,再沒直呼過安平的名字,下午在西餐廳不一樣,那樣的場合氛圍,一聲安平叫起來,沒有分毫的猶豫。但現在在家裏,重新回到熟悉的居所,卻沒了以往親切的感覺。
無論是老公還是安平,哪一個稱呼,都讓她無法脫口而出。
不知道安平是否看懂了吳玉的心思,隻苦笑著應了一聲“好”,眼神留戀地看著吳玉慌張地躲回臥室裏。
還好,盡管沒有聽到吳玉叫老公,可也沒再聽到下午那聲沒有任何溫度的“安平”。
安平緩緩地起身,走到客臥的門邊,裏麵被吳玉重新布置過,原來一無所有的床頭櫃,放了幾本以前安平偶爾翻過的書,台燈也拿過來一個打亮了,床上重新換過床單被罩枕巾。
這是吳玉在他剛出差後第一次回家時買回來的,暖色係的床上用品,吳玉曾在他第一次回家時鋪過,然後不停地纏著她問有沒有感覺到一絲溫馨?他看也沒有仔細的看,便應付著說“不是一般的溫馨。”
現在,那曾經令吳玉溫馨的圖案跟顏色,隻讓安平的心裏覺得冷,他進去關了台燈,毅然走向沙發,他寧願去睡沙發,也好過在那溫馨的冷裏麵孤枕難眠。
第二天早上吳玉醒來,昨晚的一切重新回到腦海裏,思緒混亂了一會兒,便起身洗漱。昨天請假沒有上班,今天不能再耽擱了。
收拾好一切,突然意識到,這個早上太過安靜。走到客臥門邊,裏麵整齊如新。再轉到客廳,沒有安平的身影,回頭看向餐廳,桌上擺著一碗南瓜粥,一碟青翠的黃瓜小菜,兩片疊放著的心形紅紅的火腿,中間用一根牙簽串在一起。
吳玉慢慢走過去,擺放整齊的筷子下,壓著安平瀟灑又工整的四個字:愛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