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青一陣不明所以,其他將校,甚至包括閆澤忠都一臉不解。唯有張策,卻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孟娜莎暗暗撇嘴,心裏嘀咕道:“肚子裏又沒裝好水,還在裝什麼好人,虛偽!”
此時,代寧已經跑得遠了,而荀武卻受了重傷,官軍已經沒有心思再窮追猛打。叛軍這邊,主帥已經逃跑,軍心渙散之下,也無心戀戰,有的人開始沒命的挑一個方向狂奔起來,更多的人則選擇扔掉兵器,雙膝跪地,向官軍投降了。
眼看著戰鬥漸漸進入了尾聲,閆澤忠看向申天寧,欲言又止。
申天寧似有所覺,轉頭看向他,半晌,幽幽說道:“將軍如果要回,或有不測,不如就留下來,棄暗投明,洗滌附逆之罪,如何?”
閆澤忠連連搖頭,說道:“大將軍對我有大恩,隨他起事,已是不忠;再背棄之,更為不義。申將軍拳拳之心,閆某心領了。”
申天寧沒有說話,定定地看他好久,忽然縱聲笑道:“將軍剛才一席話,才算是讓申某佩服,既然將軍要走,請便。”說完,示意部下軍馬都讓開通道。
幾名部將大急,非但不讓路,還攔住閆澤忠,對申天寧叫道:“申將軍,萬萬不可,此人一看就在叛軍中地位不低,眼下正是天賜良機啊!”
閆澤忠和叛軍兵士們聞言,目光轉向申天寧,滿臉緊張,隨時準備應變。
申天寧卻不為所動,喝道:“人生在世,無信則不立!更何況,彼軍在我眼裏,不過草芥,何必失信於人,貽笑大方?我意已決,毋庸贅言,讓開通道。”
眾將無奈,礙於軍令,還是乖乖讓開道路。閆澤忠為首的叛軍部眾,此時早已汗流不止,不敢再耽擱,趕緊走出了官軍的通道,然後迅速地向著己方的大營而去。
“將軍,戰陣廝殺,無所不用其極,將軍您實在太過婦人之仁了!”一名來自略陽的宿將,不無埋怨的說道。
不說他了,除了張策外,所有人此時都不解地看著申天寧,想要一個答案。
申天寧卻不想多做解釋,隻是淡淡地說道:“這兩名敵酋,放回去的價值要遠比被我們幹掉的價值大!好了,時候不早了,都回大營吧。”
眾將雖然還是不解,但是礙於軍法,也不敢多說什麼,諾諾而退。
到了大營,此時戰場還沒有打掃幹淨,一人忽然急匆匆地來到申天寧身前,說道:“將軍,嚴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申天寧答應一聲,跟著這名士卒而去,張策,孟娜莎,雷青等人都跟上。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嚴懷義焦急的麵孔,而他身後,正有一張行軍床,上麵一人,麵色蒼白,毫無血色。
申天寧心裏一個“咯噔”,不等詢問,嚴懷義就低聲道:“小荀去追敵人主將,不想中了冷箭,重傷墜馬。現在還在昏迷……”
不等他說完,申天寧一把推開他,急步走到床前,低頭看去,心中一陣焦急。
隻見上麵的人,麵如金紙,雙目緊閉,實在讓人難以把他和平常一向心高氣傲的荀武聯係到一起。如果不是郎中在一旁忙碌地在檢查著什麼和胸膛微不可查的起伏,他幾乎就以為自己兄弟已然不幸。
旁邊的郎中看出了申天寧的身份,連忙說道:“申將軍不需著急,荀將軍中的一箭,既沒有毒,也不曾傷到要害,並無大礙。現在,他隻是失血過多,暫時昏迷而已。”
申天寧這才長出一口氣,看向郎中,懇切地說道:“不管如何,一定不能讓他出半點事情,否則……”眼神瞬間變得森寒起來,幽幽說道:“否則,你會死,你的家人,也不會活!”
郎中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哪裏受得了這般驚嚇,一屁股坐到地上,趕緊說道:“將軍放心,將軍放心,荀將軍斷然不會有事。”
申天寧點點頭,忽然又笑道:“當然,隻要沒事,自然會有重賞。”
老郎中一陣苦笑,搖搖頭,沒說話。
“老……老大……”一道虛弱地聲音忽然響起,申天寧等人連忙去看,隻見荀武竟然睜開了眼睛。
“老大,我……我無能……讓那個……兔崽子……給跑了……”他麵帶羞愧之色,斷斷續續說道。
申天寧趕緊拉住他的手,安慰道:“沒事,那樣的家夥,不足為慮,你這次放跑他,本就在我計劃中,何言有錯?分明是大功一件!”
荀武滿臉不信之色,勉強一笑,說道:“老大,你就別再安慰我了,我知道。”
申天寧笑罵一聲:“安慰個屁,老子不是女人,怎麼安慰你?這是實話實說,你小子趕緊養傷,不然,以後饒不了你!”
“恩!”荀武重重點點頭,眼中卻已然濕潤,不說他,嚴懷義、雷青都早已泣不成聲。就連孟娜莎,此時也是心中莫名一陣感動,因為她發現了申天寧的另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