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就那樣看著眼前不遠處這個失魂落魄的戲子,嘴角的胭脂被一記耳光在腮邊抹出長長的紅印,看起來,就像是血。
半晌,台下麵《武家坡》唱畢,掌聲響起。
那站在二樓還在癡癡地發著呆的戲子,眼珠子才動了動。
然後就看到了對麵的秦飛。
那兩邊上吊起來的眼,很快怒氣衝天地睜大了,秦飛能很清楚地看見他咬著牙,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秦飛的目光冷冷淡淡的。
這個人肯定就是“上海灘的新晉頭牌”德雲社青衣秦妃了。
第一次相見竟是這樣一幅狼狽相。
但是竟然還透著這樣一股傲氣。
秦飛看著這臉龐覺著有些麵熟,再想仔細看,那人已經閃到房間裏麵去了。秦飛隻覺眼前什麼五彩繽紛的一晃。放佛剛才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秦馨到底是搬來了救兵舒明宇,不知道舒明宇到房間裏嘰嘰咕咕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尷尬,跑過來跟秦馨耳語了幾句,兩個人都不時瞟一眼秦飛。
秦飛見這幅光景便知此地不宜久留,所以也不做久留打算,向老胡那邊招招手,直接架著走了。
好半天秦馨才趕上來,回去的路上在車子裏麵,一句話也沒有說。
偶爾秦飛可以從後視鏡裏麵捕捉到秦馨看著他的目光,但也不問。回到家的時候,秦馨自己就上了樓進房間,直到吃完飯才下來。
飯桌上,秦致遠說給他找了渣打銀行的工作,幫忙做些翻譯,叫他明天就去。秦夫人自然是驚愕地連聲反對,但是這個家裏大事都還是聽秦致遠的。秦飛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在他腿還不好的時候就打發他出去工作,但是答應了。
工作不是他的目的。
第二天他去了,跟行長商量好一個星期去一次,要是有法國人來沒人翻譯就去舒明茶館叫他。
行長表麵上什麼也沒說,秦飛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但是隻要不說出來給他父親聽見就沒有關係。
“又閑著呢,秦公子。”明宇下午過來的時候總會和他開開玩笑,拿扇子在他額頭上一敲。
“搞得好像你多忙似的。”秦飛有時候會起來和他鬧,有的時候就懶懶地坐在那裏繼續喝茶。
“喝這麼多濃茶,小心晚上睡不著。Stillturninatmidnight!”明宇英文很不錯,現在正在幫忙家裏翻譯一下老外來的信件,這在他純粹屬於閑得發慌找點存在感,所以和秦飛講話的時候經常會夾兩句,“今天早上我跟那個老外說了好一會兒英語,我家姆媽在旁邊說進步了好多。”
然後兩個人同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姆媽不識字,更不用說英文。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你真不打算做點事情麼。”明宇說。
“才回來兩周呢,我還要緩緩。”秦飛慢條斯理地說。
明宇聽這句話已經不下十遍,變得有點不耐煩。“緩緩,切。我就在尋思著除了秦洋大哥之外,你們秦家的公子小姐是不是都沒有事情好做,馨兒天天上我家跟明玉黏在一起。”
“怎麼,她倆黏著礙著你什麼事了。”
“沒事是沒事。”明宇猶豫了一會子,打著馬虎眼。
“到底什麼事。”
“有一點點事情,姆媽想讓我提醒她一下,可我——”
“什麼意思?”秦飛問。
“你回去跟她說,這也不是一兩天了,你還沒去法國的時候我就想說一直沒找到機會,你走了我就更不知道跟誰說了。幸好現在你回來了。我保證沒有絲毫惡意,沒有任何一點點歪念頭,不然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明宇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