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們還要緩緩,先別告訴你父親。”
秦夫人皺著眉頭,眼珠子牢牢地定在眼眶中,整個人似乎還懵著。
“媽,他來就來唄,你要不高興見他就不見他。”
秦飛知道父親對駱楚華的態度,整個租界隻有歌舞廳還與青幫藕斷絲連,父親早就虎視眈眈找著借口要拿夜上海動刀子,殺雞儆猴。
唯獨母親一直擺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攔著秦飛的父親,不讓他和青幫有大動幹戈的機會。
“飛兒,你在這裏歇著,媽去招待一下駱先生。”秦夫人看看腕子上的手表。
“你打算見他?”
“我一定要當麵跟他說清楚了,叫他以後再不敢動你。”母親說得決絕,“飛兒,你就好好在這裏躺著,別動你的腿。媽現在就給你找個大夫過來。”
“媽。你別擔心我,駱楚華來了你見見,說沒事,然後就打發他走吧。”秦飛想起駱楚華的迷藥,心裏不是很爽快,不想見這個人。
“人家好歹是你的長輩,直呼其名不禮貌。”
“他算哪門子的長輩!”
秦飛見母親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居然還說這樣的話,孩子氣上來,有些氣堵堵地說。
“飛兒,以後就沒事了,媽不會讓你再出事的。”秦夫人沒計較秦飛說的話,定定地看著秦飛說。
秦飛有些詫異母親為什麼好好說出這番話來,但是也沒有多想,隻是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母親說不會讓他再出事,可是,這波瀾壯闊的上海灘,哪裏是母親說得算呢。
就算母親是租界總都督的夫人,也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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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飛實在是不方便下樓,便叫了阿珍來叮囑她在樓下客廳裏看著,如果夫人那裏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然後去找老胡。
阿珍忙不迭地點點頭,在圍裙上擦擦手,攏攏頭發,秦飛笑嘻嘻地跟她調笑了一會子,阿珍就羞紅了臉,然後嘟著嘴走出去。
秦飛挪到窗子旁邊,遠遠地看見駱楚華黑色的雪佛蘭開了過來,在門口按了三下喇叭,一下長兩下短,然後就看見他走了出來。
別人都是從車子裏麵鑽出來,可駱楚華是走出來。
秦飛看著不屑地冷笑一聲。
駱楚華手裏提著禮物,後麵倒沒有跟著人,估計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他臉上的疤痕在陽光下是那麼明顯,秦飛即使在二樓也可以將那一條一條溝壑縱橫的傷疤看得那麼清楚。
那些傷疤添加了一絲英氣和神秘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如果他不是娛樂界的大亨,整天對女人抱抱摟摟,花天酒地,秦飛真要相信那些關於他在各幫派叱吒風雲的傳說了。
這個男人對他一直不差,至少表麵上是這樣,可是經過這一次事情之後,秦飛怎麼看駱楚華都帶了一絲戒備。
秦夫人沒有親自過來開門,是老胡開的,駱楚華把禮物遞到他手上,再把鑰匙扔給一清讓他去停車,一行人邊走邊說地進了宅子,秦飛就看不到了。
“莫愁,你怎麼在家裏不出來接我,你生氣啦!我這不是來給你賠不是了嘛!”
駱楚華“哈哈”大笑著三步並作兩步跨進秦公館的主宅,秦夫人穿著紫色天鵝絨的旗袍,戴一串祖母綠的項鏈,緊緊地梳著髻子,背挺得筆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到駱楚華走進房間,抿緊了嘴唇,臉色鐵青。
“我倒沒有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走進秦公館呐!久仰秦公館裝飾絕倫,今日終得一見,果真名不虛傳。”駱楚華也不用秦夫人招呼,自己就一屁股坐在秦夫人對麵的安樂椅上,那一般是秦老爺吃過飯以後聽評彈的地方。
秦夫人見駱楚華這麼不見外,眼眸微動了動,但是沒有破壞自己冰冷的莊嚴。
“老胡阿珍,這裏沒有什麼事情了,忙自己的去吧,駱老板送的禮,老胡,你把放到這裏來。”
“是,夫人。”
老胡把駱楚華送過來的禮物放到茶幾上,然後倒退著出了門。
“阿珍,你去幫青嫂擇菜去吧,給少爺弄點好的補補身子。”
秦夫人一直盯著駱楚華,都沒有移開目光,駱楚華在她這樣的逼視下漸漸收斂了笑意。
阿珍被支開之後,兩個人僵在客廳。
“嫂嫂不看看我給飛兒帶了什麼麼?”